第三节
地位并不巩固,多一人之助,便多得一人之力。司马梦求纵有千般不济,只须不是魏王的爪牙,以他的武艺,至少也为太子增了一得力侍卫,在这个时候,也是难得的。但萧佑丹毕竟是谨慎之辈,果然不出司马梦求所料,一路之上,凡有司马梦求在的场所,他便绝不会说什么重要之事,只是和司马梦求询问宋朝风物人情。司马梦求这时也有意卖弄,议论宋朝各地风土人物,点评士夫政事,竟与萧佑丹谈得甚是投机。
如此众人快马前行,走了几日,过石子岭出山,又走了一百七十里,辽国中京大定府,便在眼前。
不要说和开封府那样的巨城相比,即便是比起城方三十六里,城墙高三丈,厚一丈五尺的析津府来,中京大定府,都称得上是城垣卑小。当时辽国人口约有四百万,户数在百万左右,丁数约二百万左右,是中国东北地区历史上极盛之大国。但是因为辽道宗以及之前的几任皇帝大抵昏乱,因此民间隐户、逃户甚多,真正登入户簿的人口,不过十之六七而已。
司马梦求在朱夏门前勒马观望这座辽国的行政首都,以常理而论,南京道是辽国最富庶、最发达的地区,其次便是渤海国故地。朱夏门是大定府南门,从南京道往来的商贾人群,无不要从此经过,只需观看此门之繁华与否,便可知辽国之治乱盛衰。此时正是上午,司马梦求见来往行人,虽然也是络绎不绝,但是人数却并不太多,比起大宋,不要说东京之南熏门,便是比杭州也难望项背。“如此小的国家,却扼住大宋咽喉近百年,真是可叹!”司马梦求一念之及此,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这细微的动作,早已落入身后的萧佑丹眼中,他驱马过来,笑道:“马先生看中京而摇头,却不知何故?”
司马梦求见萧佑丹如此观察入微,心中暗暗警惕,“此君真人杰也。”口里却笑道:“实不相瞒,我看到中京之繁华,尚不及宋之中城,而辽国却能蔚然为上国,不免心生感慨。”
萧佑丹与耶律寅吉相视一眼,哈哈笑道:“我大辽能有今日,除开先祖努力之外,也是天授,天神地祇佑护,方有今日之局面。”
司马梦求曾经听说过,天神与地祇,是辽人所信之二神,天神为一骑白马的男子,地祇为一驾青牛小车的妇人。他甚少接触契丹的杰出人物,对他们的见解也颇为好奇,便笑着问道:“辽国能有今日,当是百战之功,为何说是天授?”
萧佑丹笑道:“马先生是中国高士,当能博古通今,先生可知我契丹盛于何时?”
司马梦求知道这是萧佑丹考较自己的学问,当下微微笑道:“我听说契丹源出鲜卑,本是宇文别部的一支。又有说契丹是南匈奴贵族之后。至北魏年间,已是北方强国。但若论强盛,当始于五代。”
萧佑丹点头笑道:“马先生说得不错,但北魏之时,契丹力不如人,常受欺凌,真正强大的机会,是唐太宗贞观二年,我契丹归附唐朝与突厥作战。其后虽然偶有边将侵侮,但终唐一世,我契丹都因得到了唐朝的支持,所以才能有机会击败强敌,蒸蒸日上。到五代中国大乱,契丹趁时而起,得幽蓟之地,方能成今日之大国。倘若中国得人,又岂有今日之契丹?所以说我大辽之兴,半是天授。”
司马梦求见萧佑丹如此夸耀这所谓的“天授”,心中不由十分感叹,他也知道五代之时的种种故事,似辽国能够灭亡后晋,全是因后晋用人不当,否则辽太宗耶律德光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当下干笑道:“闻大人高论,胜读十年之书。在下本以为北朝之士,必轻南朝。”
耶律寅吉摇了摇头,道:“本朝太宗皇帝攻克开封后,本欲占据中原,但终不能立足,临出开封之前,太宗皇帝道:‘我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自此之后,本朝再无问鼎中原之意,只求世世与南朝为兄弟之国。似本朝制度,也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