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知。毕竟契丹一向也自诩为是承唐之正统,自居为中国……然无论如何,此皆为可疑者一。”
范翔的解释,的确是儿戏了些,唐康自到大名,便留意北事,若论及辽主耶律濬,真是当之无愧的一代英主,说他一面大举聚兵,一面却连南侵与否的决心都没有真正下定,这说出来,却如何能令人信服?
唐康心里不以为然,只问道:“既有可疑者一,便当有可疑者二……”
“这可疑者二……康时当知道所谓的‘四萧王’罢?”
唐康点点头:“略有所闻。契丹自耶律寅吉、萧素相继病逝后,朝中功勋之臣,便余下楚王萧岩寿、卫王萧佑丹、许王萧惟信、陈王萧禧四人,分掌南北宰相府、枢密院,北人唤之为‘四萧王’。”
“康时既然在大名府,想来许王萧惟信极力主张南犯,陈王萧禧却极力维护两朝通好,这些事情,亦瞒不过康时……”
唐康只笑不语,默认此事。辽国内部的这些分歧,无论是苏轼的奏折,还是职方馆的报告,都说得甚是清楚。按理唐康是不该知道的,在范翔使辽之前,甚至都对此一无所知。但范翔也猜得到,以唐康的身份,肯定有他的一些特权。
唐康早就知道,契丹如今权势最大的四位贵臣,便是所谓的“四萧王”,这四人中,萧岩寿为北府宰相,萧惟信为南府宰相,萧佑丹为北院枢密使,萧禧为南院枢密使。辽朝官制极为复杂,无论南北宰相府,还是南北枢密院,都各自掌握实权。以地位班次而言,是北、南宰相,要尊于北、南枢密使一些,而萧岩寿与萧惟信的资历,也要远高于萧佑丹与萧禧。但是另一方面,在契丹建国的历史上,宰相府原本是采用“世选制”铨选宰相的,也就是说,大辽的宰相,有很长一段时间,必出于皇族或国舅族,乃是贵族权力的体现。而枢密院之设立,却正是辽主为了强化皇权的手段。因此,在这样渊源下形成辽国官制,便形成一种复杂的关系,握有军政实权、位次较尊的宰相府,实际权力,反而不如枢密院。南北宰相府成为次于南北枢密院的权力机构,北枢密使则是群臣之首。所以,辽主虽以资历较深的功勋之臣萧岩寿与萧惟信任北南宰相,却将枢密院交由资历较浅,却是他的心腹之臣的萧佑丹与萧禧掌握。
如此权力结构,原本也无可厚非。
但问题却出在许王萧惟信那里。唐康曾经查阅枢密院的档案,知道萧惟信在当年辽主耶律濬发动兵变夺位之时,曾经阴怀两端,以致在后来的平乱中,萧惟信一直被辽主有意无意地防范、疏远。但萧惟信毕竟也是辽主的功勋之臣,而且以契丹的传统,萧惟信亦是手握实权。因此辽主对他虽然并不太信任,却也免不了要一面防范,一面还要笼络利用。所以萧惟信照样能封王拜相,而且也时时被委以征伐之任,镇压女直、阻卜等族之叛乱。
然而萧惟信对于自己的地位,却似乎并不算太满意。从各种报告分析,萧惟信的怨气,可能出在与陈王萧禧的争端上。
萧禧之地位,原本远低于萧惟信,但南枢密院至少在行政、赋税、部族三事上,却偏偏正是南宰相府的上司——职方馆曾经搜罗了一些契丹重臣的奏折,唐康细读过这些奏折,便发觉萧禧与萧惟信,甚至在很多的小事上,都是针锋相对,而二人的主要矛盾,则发生在部族事务上。
契丹今日之国策,乃是由卫王萧佑丹所奠定的“联汉、奚以制蛮夷”。契丹在统治的核心地区,优待汉族与奚族,与两族一道分享权力,宣扬“汉契一体论”等观点,并轻徭薄赋,拉拢二族,以稳固统治。但对除契丹、汉、奚三族以外的部族,则实行残酷的压榨政策。萧禧与萧惟信的争吵,十之八九,便都发生在对其余部族的态度上。
萧禧主张即使对汉、奚以外的“蛮夷”,也要怀柔……
萧惟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