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臣与君实丞相、枢密使韩维、吏部尚书范纯仁总领诸事,凡事议而后行,庶几不误国事!”
石越的这番安排,算是煞费苦心。他知道高太后虽然此时说让他专任其事,但他到底不可能真的便就此专权独任,否则用不了几天,高太后便会想办法来架空他了。他提出这个御前会议,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效率,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让高太后安心。而这御前会议中,最关键的当然是兵权与财权,前者直接决定战场兵力调度、将领之任命,后者则关系到不让军队饿肚子,维持长期作战之能力。他一方面要将这两者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以便能令行禁止,另一方面,又必须让高太后与朝中各派势力觉得可以接受,因此,他让韩忠彦与许将来分掌军务,而以吕大防、王存这两个旧党,来参掌财权。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实际上将自己的心腹,凡是能够资格安插进去的,都安插进了其中,但这对众人来说,毕竟是意料中的事情。
果然,殿中众人,无人表示异议。连高太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丞相此策甚善。”
“谢太皇太后。”石越又道,“如此,则今晚便征召诸人,自明日起,皆至尚书省办差。今晚便要劳烦韩相公、许相公召集司马梦求、刘舜卿诸人商议,弄清楚西夏东犯与否,各能调动哪些西军东援?沿途各要经历哪些州县?明晨好将这些送至苏相公、吕相公处,以便二位相公安排各州县准备路途之军粮供应。此外,须敦促种建中,尽快查明契丹之兵力部署,京师禁军哪些留守,哪些北上,也要有个章程。”
他说得虽然客气,但这俨然已是命令。韩忠彦与许将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高太后点头道:“那便辛苦二位相公。”二人这才出列,欠身应道:“臣等必不辱命。”
石越又对高太后说道:“此外,契丹既然南犯,沿边诸州,断难阻其南下。自河间、真定至大名之间,诸州县百姓,是否要令其南撤?还有,辽国使馆,是囚是杀?这两事事关重大,须请太皇太后圣裁!”
“辽国使馆,且先囚禁起来吧。我大宋亦有使臣在辽国,生死未卜,不便轻易杀其使者。只是这河北诸州百姓……”高太后沉吟了一会儿,方抬头问道:“诸公以为该如何处分?”
她话音未落,但见范纯仁已经出列,高声道:“臣以为此事何须多议!自当令其南撤,辽人豺狼之性,若不南撤,是置大宋子民于虎口。”
但是,其余诸相,却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连吕大防也面露迟疑之色。
要南撤的至少有八州之地,总人口粗略估计,不下两百万!
虽然战事一起,总会有大量的难民南涌,但是许多有家有业的人,还是会固守家乡。这和朝廷组织南撤是完全不同的——若是朝廷发布诏令,那种情况下还愿意留守的人,将会少之又少。超过两百万人口的难民,无论宋朝财政多么宽裕,都势必是不能沉受之重!
就算在军事上能起到坚壁清野的作用,就算在政治上能争取民心……
本来这件事情,是可以不必考虑的。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事情,朝廷从来都不会考虑要保护百姓离开自己的家乡,以躲避战争的危险。百姓是理所当然要承受这些的。
可是石越却提出了这件事。
若他不提,众人都可以当没有这事情。但是他既然提了,公然说不管那些百姓死活,却也没人说得出口。
没有人知道石越在想些什么。他要么就不该提起这件事,要么就应该支持范纯仁。可他提出这件事来,却把球踢到别人的脚下……
“子明丞相以为呢?”高太后显然也想明白石越在想什么。
“臣以为,事涉八州逾两百万百姓,是撤是留,该由两府共同决定。”
“唔。”高太后若有所思地望着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