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南海,就会令汴京至杭州一路州县上,商税大增。而将这些人口送至南海,更不知道能让多少海商发一笔横财。但是,诸侯们为了减少开支,必然要尽快将这些百姓送往杭州,这许多的百姓集中南下,对于沿途州县的粮食供应、治安,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压力。这个规模几乎相当于第二次封建,但头一次封建可是用好几年才完成的。
朝廷放任南海诸侯们招募这些逃难百姓,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办得好了,对减轻难民压力多少也有些帮助,另一方面对汴京至杭州、广州沿途州县,以及诸海港,都能带来无数的机会。但万一出了意外,瘟疫、流血冲突、盗贼、流寇……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些自然不是唐康与陈元凤们要操心的,他们顶多上封札子提醒一下朝廷,就能撇得干干净净。陈元凤相信,唐康之所以皱眉,只是清楚地意识到南海诸侯们帮不了他什么大忙。
他必须另寻出路。
但不管怎么样,陈元凤相信在这件事上,他要尽力与唐康协调一致。他要把握住自己的机会,与唐康建立良好的公私关系是十分有益的。陈元凤已经关注唐康很久,他知道唐康的政见,其实是偏向新党的。他们能找到许多的共同点,影响他们成为政治盟友的只是他与石越的关系——而这一点其实没那么重要,陈元凤与许多石党私交良好,毕竟他与唐棣、李敦敏等人是布衣之交。况且如今正是难得的机会,共同关心的东西,会让他与唐康更接近。
这也是陈元凤愿意屈尊主动陪唐康来馆陶的原因。
毕竟在范纯仁记起他之前,他还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河北路学政使。
公厅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唐康皱眉不说话,陈元凤低头喝自己的茶,游师雄也是默不作声。他莫名其妙被唐康点了差,但旁人并不知道,他在大名府,其实是暗中受排挤的——孙路的确是颇有干才的能臣,但他又是颇有些妒贤嫉能的,他表面上与游师雄关系不错,实则对游师雄十分忌惮,只是游师雄为了能和衷共济,凡事都十分忍让,才维持了大名府的局面。因此,对游师雄来说,虽然他心里有许多的想法,但若非顾虑周详,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口的。若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名府如此重要,游师雄不想因为逞口舌之快,致使他与孙路失和,而误了国事。
而邓方进却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便不敢轻易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唐康好像终于觉察到了气氛不对,抬头望了望陈元凤,又看了看游师雄,最后目光落到邓方进身上,说道:“邓大人,馆陶必须做好接收更多逃难百姓之准备。”
邓方进吓了一跳,正待诉苦,却听唐康又说道:“粮食你不用担心,我会请陆漕节给你运过来。”他顿时一颗心落到肚子里,笑道:“唐大人放心,只要有粮食,下官保证,馆陶不会有百姓饿死。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
唐康看了他一眼,诧道:“邓大人有何事不明?”
邓方进笑道:“下官只是不明白,为何朝廷不用本朝旧法?这时节,如河间府那般,募集勇壮百姓为厢军、巡检,一可补兵力不足,二则亦是赈济灾民之法,三则可防百姓异变……”
“民不教而使之战,是弃之也。”唐康回道,“河间府是权变之法。大名府有重兵驻扎,非兵不多,乃兵不精,要那许多厢军、巡检做甚?但日后大军进发、粮草转运,只要能从这些逃难百姓中征募民夫,必然尽量从中征募。”
“原来如此。”邓方进点点头,却忍不住说道:“不过下官始终以为,南撤八州百姓,粮食始终是个大难题。两百万百姓,谁也不知这仗会打多久,哪怕只待一年,那需要多少粮食养活?往少里算,也要四百万石吧?这不算转运的消耗。朝廷仓廪再丰实,也要吃光了。”
“此事邓大人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