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沧浪濯缨
道:“这个案子而今没有官署肯接手,我是负责押送野利裙进京的官员,只好暂时由我代管。张公子,我也知道令妹死得无辜,然而杨某职责所在,请你谅解。”令兵士上前执住张建侯手臂,亲自搜他身上,却搜出一柄解腕尖刀来,是他出门临从厨房取得,上面还粘有菜叶。
杨文广道:“张公子,这就跟我走一趟吧。”又道,“包公子和沈公子若是愿意在公堂上为张公子申辩,也请随我一起来。”
包拯便进去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跟杨文广一行出来。经过崔府时,正见到崔槐也正被兵士带出来。
张建侯道:“崔员外也是嫌犯么?”杨文广点点头,道:“守城士卒在南门见过过他。”
沈周道:“如果小杨将军判断嫌犯的根据是动机的话,那么其实还有一些人有嫌疑的。譬如应天府晏知府、转运司韩转运使等,他们都有家仆在性善寺被杀。而今应天府和提刑司都不肯接野利裙的案子,这不是很可疑么?还有围捕野利裙时被格杀的弓手,他们都是本地人,都有亲眷在此,也可能有人出头报仇。”
杨文广道:“好,我会让书吏记下沈公子的话,然后一一调查清楚。”
来到兵马监押官署,野利裙的尸首已被用门板抬到堂下。她双目圆睁,怒气凛然如生,双手仍然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紧紧扶在胸口刀柄上,那刀已直没入胸,只剩下木柄在外。
正好有兵士将仵作冯大乱带进来。冯大乱很是不满,一进来就嚷道:“老汉我是宋城县署的差人,又不是军人,小杨将军不经我上司允准就派人强行将老汉我带来这里,可是不合规矩。”
杨文广道:“抱歉,实是因为军营中没有仵作,不得不冒昧请冯翁前来相助。吕县令那边,我自会派人去打招呼。”
冯大乱见他谦和有礼,这才勉强上前,将野利裙已然僵硬的双手趴开,露出崭新的木质刀柄来。又招手叫道:“张小官,你过来帮手。”
张建侯应了一声,包拯忙道:“建侯现下也是疑犯,不如我来帮冯翁拔刀。”上前弯腰,右手握住刀柄,一下竟未能拔出。双手握了上去,使尽吃奶的气力才将那柄尖刀拔了出来,刀尖上犹在滴血。
冯大乱是有名的仵作,生平验过的尸首有数十具之多,有男有女,也不以死者是妇人为忌讳,掀起野利裙衣襟,验过伤口,才道:“你们都亲眼看到了,包公子这样一名年轻男子,都要用尽全身之力才能拔出刀来。再看这柄凶器,这就是市集上最普通的尖刀,虽然新开了刃,但不算锋利,刀质也一般。”
杨文广道:“冯翁的意思是,凶手要么力气惊人,要么身怀武艺?”冯大乱道:“嗯。”
杨文广便命人放了崔槐。崔槐居然感到受到了侮辱,愤然道:“你们都觉得我力气小么?”
张建侯笑道:“力气小也有好处啊,不用当嫌犯。”崔槐哼了一声,悻悻离去。
杨文广道:“张公子,眼下以你的嫌疑最大,你身手了得,大伙儿都知道。我也亲眼看到你从野利裙身边离开,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张建侯道:“不错,我是到过……”
沈周生怕张建侯说出本来是要去杀野利裙的话来,起意杀人,即使未能成行,也是有罪,忙咳嗽了声,打断道:“这柄凶器明显是凶手临时从市集上买的,杨将军不妨派人拿着刀到市集上,比照刀样找到卖刀的铺子,向铺主查问买主是谁。”
包拯却摇头道:“这条路行不通。野利裙被杀,人人拍手称快,可见人心所向。铺主即使不心向凶手,也会迫于舆论压力,绝不会吐露买刀人的姓名,他只需推诿不记得就行。杨将军,我不妨实言告诉你,建侯确实是要去杀野利裙,只不过有人抢了先,你从他身上搜到的厨刀就是证据。”
杨文广道:“我早猜到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