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特像黄江北,都十五六了,还老缠着她这个“老爸”撒娇,实在让孤身一人的老夏馋死。后来黄江北就说,别馋了,让我闺女给你当干女儿吧。可干女儿顶啥子事儿嘛!逛商场能挽着干爸的胳膊、贴着干爸的耳朵根说悄悄话吗?
您说这人跟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当然,除了以上所说的这两点有关儿女私情的理由,老夏执意不再跟黄江北当助理,执意要回章台,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对于这一点,老夏不否认,黄江北也有所察觉。甚至可以这么说,黄江北比老夏本人更敏感、更计较这方面原因的产生和发展。但这个原因具体到底是什么,夏志远自己说不太清楚。黄江北是猜到了却又不愿说破。
现在黄江北果然要回章台当代理市长,夏志远当然不用黄江北说也明白,他要找他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他再给他当助理。章台市市长助理。
干不干?
当然不干。这次要干的话,半年前又何必要闹那一场呢?
半年前,夏志远提出不干,让黄江北老大不高兴。
“我知道你老兄早就不想在我身边干了。我不勉强你。但你怎么也得等工程干出个眉目来再说。”那天,黄江北沉着个脸,过好大一会儿才应道。
“别说这种没良心的话。我怎么不想在你身边干了?我干得还少吗?你说我都替你干了多少年了?”
“所以你不想再往下干了嘛。”
“我的大领导,别说这种话了,行不行?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求走的,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单昭儿跟我之间的这场别扭,已经白热化地闹了两年零七个月。我要再不回去就着她一点,这事儿就肯定没救了。你能忍心看我就这么打一辈子光棍?我比你还大两岁,你的小冰都上中学了,可我……连个蛤蟆蛋还没捡着半个哩!够惨的了!你也让我滋润一回……”
“单昭儿那里的工作,我去做……”
“你去做?你还能替我去结婚?”
“你看你,说着说着嘴里就又没边儿了。”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叫我怎么个有边法?放我走吧。”
“我觉得……你还有什么原因……”
“我一个大草人,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要回章台讨好那位单小姐!”
“把话说清了,我就让你走。”
“什么话?有什么话?你瞎上什么纲连什么线?”
“不说清了,别想走。没门儿!”
“黄江北,这可是二十年了。这一回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说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反正我走定了。”
“想跟我来横的?你试试!我也告诉你,二十年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嗨,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我走定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的!”
“走?你敢!”
黄江北说着,拉长了个大脸,一转身就走了。
就这么闹僵了。那一夜,从来不失眠的夏志远整个儿度过了一个罕见的辗转难眠长夜天。心里难受!他知道,黄江北是舍不得他。这些年,别人只看到姓黄的噌噌噌的一个劲儿地往上走,以为特别顺当,只有老夏清楚,黄江北这些年太难了,他太需要有一个了解、熟悉、体谅自己的人在身边。他需要一个能听他说说心里话的人在自己身边。他有心里话要说,他还没像有些当官的修行到那个份儿上,心里根本没自己的话可说了,只知道看上面的眼色,只知道吃喝、转圈儿。他还没这么干瘪。这么多年他俩一直同甘共苦,他们之间的同甘共苦从表面上看是以他服从他的形式存在的,但实际上,关起门来,只剩下他俩的时候,根本没有谁服从谁的问题。他俩在精神上是平等的。只是一对老同学,没有半点上下级的影子。他可以在黄江北面前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