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三十一章
持重和从容也是看不出他内在的机敏和聪慧来的。不是有意地掩饰,而是多年来学会了双重地生活,终于懂得在什么情况下必须以什么姿态出现才是最得体的。这种反复的过渡变换时时都能做得非常天成无痕,连他自己都不再有所察觉,完全成了下意识的行为。但近来他却有些变异,时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刻出现。外界有传说他“病”了,传说他跟万方的问题有牵连,精神开始崩溃。但他的亲人和学生们都不信,只是觉得他是太累了,有时显得迟涩、木讷、疲惫而已。方少杰向他介绍附近几个学校的教职员工在所谓教育专项基金问题上的议论时,他听着听着,突然无端地脸色苍白了,站起来,瞪大眼睛,不无惊恐地四下张望。再问他,也只说是有点儿头疼。让他上里屋躺一会儿,他不要,却非得从达人媳妇的搀扶中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去摆弄邵家邻居们的那一辆辆破旧的自行车,翻来覆去地把那些破自行车一辆一辆地摆放得十分整齐,才歇手。
“葛总……也许是真病了……”一个青年教员悄悄说道。
“别多嘴。”华随随打断那年轻老师的话,并去捅了师兄方少杰一下,让他别再啰嗦,赶紧地把老师的夫人请来,别让老师真的“出了洋相”。
邵达人去搀扶老师时,只觉得老师很陌生地打量了自己一眼。这眼神里还有种种自责和疑惑。这眼神让达人的心着实很沉地停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