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记忆里,朱春平在老娘面前也没表现过如此孝顺。楼下的汽车喇叭响了好一会,朱春平才气喘吁吁的进来。
“老茅哇,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是谁你不是介绍了吗?不就个外商吗,把你吓成这样?”
“你不明白。”朱春平狡黠地笑了笑。
“我不愿意给你打哑谜。说正经的,我十一点还要去医院给老娘抓药呢。”
“老人家好点了吧?这一段时间,我也是忙昏了头,没来得及去看看老人家。”朱春平同茅秉贵是一个村子人,小学到高中都同学,又是“割头换颈”的朋友。后来朱春平上了大学,茅秉贵上了新阳师范学校,毕业后先是在镇中学教书,后来到镇党委办公室当文书,再从中国最低层的“官阶”往上爬,“爬”弯了腰,“爬”酸了腿,爬到了镇党委书记。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扑通下水,折腾得筋疲力尽,可回头一看,不过刚刚离岸。算得上是“吃过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也许因为受教育的程度,成长的环境,工作后的经历,接触对象不同的原因,俩人后来都感到对方的差异。茅秉贵觉得朱春平太滑,太油,太虚,像风似雾,琢磨不透。朱春平觉得茅秉贵太实在,太老实,太农民式的天真了。当然,这都在心里。两个人童年结下的友谊还是深厚的,朱春平在外面熟,茅秉贵在村里说话算数,互相有个什么事都搭个手,力所能及都尽力帮一把。
朱春平给他续了些水,坐下来听他关于征地的情况。茅秉贵把他前一段安排的工作,采取的一些措施,包括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作了预测。
“最难的是两个事,一是价格确是太低,只刚刚够青苗补偿费,老百姓会拿郊区的价格来比较。二是‘风水’的工作难作。村里人说,这会坏了村里的风水。这第二比前一个问题更复杂。”
朱春平认真听着他的分析,不时地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春平问。
“我让征地领导小组先去做工作,万一做不下来我还真没辙呢。这不是想来听听你的主意吗?”
“秉贵,这件事我不瞒你说,你千万不要马虎。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还要告诉你,刚才这女人的话为什么那么硬?他的来头不一般。再说,你已经为自己进城投入了几万元,你准备打水漂哇?”朱春平的话让他头皮发紧。
“那女人什么来头?”
“我虽说还不完全搞清楚了,但预感她不一般。你想想,柳王明为了开发这个墓地,花了多少心血?民政局长本来汤占海的呼声很高,市委组织部的方案就是汤占海。据说就是汤在这个问题上不得力,把我调来了。还越过区委直接找你谈话,你想想,一个市长什么时候直接找过一个乡镇长谈话?还有,听说墓地的规划也是柳王明亲自审查的。为了保证这个墓地的经营回报,他准备颁发市‘政府令’,关闭民政局所属的常青园墓区。名义是让民间资金、外资参与城市公益事业建设,背后的东西谁也搞不清楚。这件事你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哇。”
“可工作难做。你说说,价格悬殊那么大,强压老百姓的事,我下不了手。”
“我给你出个主意,老百姓不是信风水吗?你们暗中去给他们找一个风水先生。先给风水先生说好,给他点钱,要他去瞎编一套在这里建墓地对汪家坝有好处的话,去说服老百姓。”
“风水先生会按我们的意图说?”
“风水先生你还不知道,看钱卜卦。死的说得活,活的说得死。你给他钱,告诉他意图就行了。”
“我们请去的老百姓能相信?”
“你们公开出面他们当然不信。在暗中策划,推荐给在村里说话算数的农民,让他们出面,老百姓不就信啦?”
茅秉贵点头。
“在征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