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琢磨出的规律
酒坛空了,我拎着板斧下山打酒。一路往西,金沙滩上共三家酒店,最近的是孙二娘店,灯灭了,估计已经睡了。我寻思了一下,没敢去敲门。她这人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有一次半夜去敲门买酒,这厮一溜小跑,笑嘻嘻地问怎么才来,结果开门一看是我,脸立马就拉得跟驴似的,骂了我个狗血喷头,还骂我半夜瞎敲门跟神经病似的。我看她才是个十足的神经病,我又不白喝你的!
再往西走是顾大嫂店,黑咕隆咚的,估计也睡了。我犹豫一下,也没敢进去。她家最近闹贼,容易闹误会,好几次晚上去打酒差点把自己给交待了,一次刚靠近门前还未敲门就“扑通”一下掉陷阱里,下面插着竹签,还是倒插的。我又是脸先着地,扎得满脸血窟窿,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才能下地。宋大哥也曾掉进去过,不过他脸皮厚,脸没啥事,竹签折了。王矮虎也曾掉进去过,他是屁股先着地……
还有一次,刚敲两下门,孙新就从黑影里蹦出来当头一棍把我打晕过去。那次落下了后遗症,一看见他家大门头就犯晕!
没办法,我只好跑了二十几里地,到朱贵店里。朱贵还没睡,一个人坐柜台里思考事情。
他这人很有意思,总是杞人忧天,平日里总琢磨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原来跟朝廷打仗时,朝廷弓箭队特厉害,冲锋时很多兄弟光着膀子呐喊拎着家伙冲过去,朝廷不急不躁,一阵箭雨,就射倒一大片。兄弟们死得不明不白,相当憋屈。毕竟刀枪无眼,哪怕武功再高,一箭撂倒。很多兄弟为免遭暗算,要么买来厚厚的铠甲,要么戴厚厚的头盔,要么举着笨重的盾牌。虽然安全了,但相当不方便。朱贵却什么都不带,一个人闷头研究许久后发现一个规律,被射中的兄弟,身上往往都只有一箭,运气差点的能中两箭,基本没有中三箭的情况,于是每次上阵前他都先自己插自己三箭!
山上兄弟单身的居多,都是大老爷们,白天无事晚上无事,闷得无聊,经常偷偷去翠红楼里潇洒。他们就怕州府查夜,逮住后一通暴打,游街不说,还罚一百两银子,比抢都狠!最无耻的是还要人去领!宋大哥和吴军师就在长年累月的互领中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兄弟们每次去都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跳窗就逃,每次都玩得不尽兴,山寨每天都有拄着拐杖的兄弟,时迁还落下了后遗症,一听敲锣打鼓的就一泻如注。
朱贵琢磨了许久,发现了一个规律,州府查夜一晚上只查一次,从来没有一晚两次的情况。于是每次他都是州府查完夜再去翠红楼里潇洒,梁山上就只有他从来没有被抓住过。兄弟们都很羡慕,不知他怎么每次都料事如神,总能摸准州府的行动。后来我把他灌醉了才套出真话:他每次去翠红楼之前都先去州府举报,等人抓完他再大摇大摆地进去潇洒!
我说,朱大掌柜,你又在琢磨啥哪?朱贵给我拎了两坛酒说,他又发现一个规律:左腿步子比右腿迈得大的,往往是大富大贵之人。
我很是新奇,竟有这讲究,我还真没注意过,往回走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留意,还不时趴下来量一下,结果不知不觉中竟然瘸了,我大惊失色,这可咋办?只好一瘸一拐地跑回去问朱贵,朱贵得意洋洋地说,没事,我今晚给十三个人说了,有十二个当场就瘸了。我忙问那剩下一个哪?朱贵说那是时迁,蹦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