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争论
东州的历史,某种程度上讲,是黑水河体育场带动了解放大街的发展,东州人对黑水河体育场、对黑水河广场感情笃深。老洪,我劝你坐坐出租车或者公交车,听听老百姓是怎么骂市委市政府的,老百姓骂我们是败家子哩!”
周永年的语气有些激动,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他是在为东州的前途而担忧,因为除了胭脂屯以外,东州再也没有危房,再也没有违建,再也不需要棚改,那么只能拆合理合法的房子,多少户人家要失去家园,多少户企业要关门倒闭,多少年积存下来的城市文脉要被无情地斩断了,这不是发展,这是在卖家底,搞破坏!
“永年,我就弄不明白了,把解放大街建得像香港的中环、纽约的曼哈顿一样漂亮,有什么不好?”洪文山质问道。
“不是不好,是不切合实际!东州是一个以装备制造业为主的老工业基地,正处在从制造业向服务业发展的阶段,现代高端服务业尚未发展起来,在这种基础上发展起来的CBD,功能必然失衡,超过自身的发展能力,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其结果只能是留下一大堆烂尾楼!”
周永年的话过于尖锐,洪文山一拍桌子刚要反驳,秘书张小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洪书记,有一个重要电话请您接一下。”
“不接,没看见我和永年、文锦正在开会?”洪文山不耐烦地说。
“洪书记,是威廉?马修斯的电话。”洪文山一听是威廉?马修斯的电话,连忙说:“永年、文锦,你们等我一会儿,这个美国佬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洪文山出去以后,朱文锦递给周永年一支烟笑着说:“永年,多亏这个美国佬来电话了,再争论下去,我怕这个场就不好圆了!”
“怕什么?老洪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吵起来也没什么,我真希望我说的话老洪能听进去。”周永年惆怅地说。
“永年,让我看,你也别劝了,老洪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劝也没用!”朱文锦终于吐出了一句实话。
“什么‘金街银带’、‘楼宇经济、深耕战略’,还有什么‘活地兴企’,说白了就是拆老百姓房子换地卖钱,搞形象工程,到头来苦的还是东州的老百姓啊!”周永年叹气道。
“永年,尽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老洪的做法也不能全盘否定,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这么做,东州又是这么个烂摊子,难啊!”朱文锦话音刚落,洪文山就阴着脸走了进来。
“老洪,美国佬什么事啊?”周永年见洪文山耷拉着脸,心想,看来美国佬给出难题了,随口问道。
“胭脂屯有一户钉子户挺顽固的,这家伙打电话给我施压呢。”洪文山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法不容情,不行就强迁!”朱文锦满不在乎地说。
“文锦,这样做不妥吧?老洪,我觉得‘钉子户’这个词非常刺耳,一个公民依法维护自己的权益保护自己的私产,没得到公正的补偿就不搬迁,凭什么称人家‘钉子户’?公权不能再对敢于捍卫自身权利的公民进行污名化了,什么‘钉子户’、‘刁民’,这些对老百姓带着‘恨其不顺’厌恶感的侮辱性称呼,会进一步激化干部和群众的冲突,应该从我们这些公仆的词典里删除了。要知道,公民在权力和官员面前唯唯诺诺的时代过去了,这是一个公众权利感和法治意识越来越觉醒的时代,理性的政府和理智的官员,应该学会以平等的姿态与公民在利益上进行沟通和博弈,应该习惯公民在法律框架中对自身权威的挑战,习惯于公民对自身利益的斤斤计较和对政府服务的苛求。”周永年慷慨激昂地说。
“永年,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们不能因一户居民拒不搬迁,就影响整个胭脂屯的改造。文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