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生某一时的幸,冥冥之中总是与人生某一时的不幸捆绑,这是一种命运的神秘悖论。就在温朴的仕途在东升顺利起步,而且人气指数眼见攀升的时候,他的家庭横遭祸难,爱人朱桃桃命断哥窝山下。
灾难现场温朴没有看到,他接到当地交管理部门的电话时,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了。
据勘察事故现场的交警讲,事故大致发生在细雨濛濛的夜里,当时朱桃桃的车正经过哥窝山,不幸遭遇泥矢流引发的山体滑坡,车子先是给滚下来的大小山石拍成了柿饼子,之后就给泥土掩埋了,一同被山体滑坡吞噬的还有一辆白色捷达王,车上一家老小三人全部遇难。
事故现场清理出来后,从两车的位置上看,交警判断当时朱桃桃的车子正在超捷达王。另外交警还告诉温朴,事发时,车主朱桃桃并没有驾车,她坐副驾驶的位置上,当时开车的人是那个小伙子。后来核实死者身份时,小伙子身上没有驾照、身份证等有效证件,甚至连手机、名片之类可供交警查询他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的两张日前不同饭店的住宿发票,上面填写的都是朱桃桃的名字,还有几张餐单和某某旅游景点的门票,但这些对交警来讲都说明不了什么。
现在温朴来了,交警把认尸希望寄托在了温朴身上。
小伙子死得比朱桃桃还要惨,脑袋和上半身,几乎全部挤碎,脸上的五官像是给熊掌拍过,乱七八糟让人看不清哪是哪儿,温朴再次心惊肉跳,想呕吐的感觉比刚才看朱桃桃时还要强烈。不过温朴最后还镇静住了,因为他现在比交警还急切地想知道这个身份不明的小伙子究竟是谁?他怎么就开了朱桃桃的车?记忆里似乎没有可供参照的原型,于是温朴就凭空去复原眼前这张惨破的脸,觉得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有可能是长方脸,国字脸,要么就是圆形脸,或者是上宽下窄的萝卜脸。温朴脑子里闪过无数张类型不一的脸,但却是没有一张能够清晰起来,差不多都是一闪而过。
从小伙子的脸上不好找出答案,温朴就试着用其他方式寻找突破口,后来试着试着,就把感觉试到了赢巢去,将那个一直让他质疑是朱桃桃的女人调出记忆,然后是那个他当时没机会看见脸的伴男。温朴用意念把调出记忆的伴男放倒,摆到眼前这个小伙子身旁比较,感觉虚体与实人在个头的高矮上差不多,其余的也就比不出什么来了。
当温朴意识到,交警一直在盯着他看的时候,心里猛然翻腾了一下,紧忙从死者身上收回目光,对交警说他帮不上这个忙,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烂相的小伙子。
作为死者亲属之一的朱团团,那天晚温朴五个多小时赶到。
交警让朱团团受累,帮忙解开小伙子身份上的谜团,朱团团看过后也是无从说起。
温朴陪朱团团再次去殡仪馆看朱桃桃时,天色已经黑了。
温朴做了一些应急心理准备,就是到时防止朱团团情绪失控,因为他想朱团团见了死去的姐姐,心不定会碎成什么样子呢,势必一头扑上去,哭天喊地,折腾过头了,没准还会晕厥过去。
然而朱团团面对姐姐朱桃桃的遗体时,并没有出现温朴所担心的那种场面,朱团团整个人像是一瞬间就掉了魂,乍着两只手,脖子硬挺着,给震惊放大的瞳孔,看着都不像是一个活人的瞳孔了,脸上的肌肉冰镇过一样紧涩,仿佛她看到的这个足以让人惊恐万状的死者,根本就不是她的姐姐朱桃桃,甚至还会让她觉得任何一个人死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接受的。
朱桃桃的意外丧命,可以说是用破烂的肉体,把灾难这两个字里所包含的意思诠释到了极致,鬼晓得她怎么会死成这个样子。头骨大面积压碎,头皮横向撕开,往外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骨碴,混了血的脑浆粘在头发上,淤在耳朵眼里,甚至脸上和脖子上也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