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政策和制度,所营造出来的正面影响,人们嘴上流传的制度,有时比红头文件里的精神,更有威慑力量,操作空间也相对大,这就好比你掷出一块石头,未必就能打着人,可你甩出去一句话,没准就能伤害一群人。
不论在官场还是在民间,有形的法规易躲闪,无形的传言难防备。这里边的弯弯绕,不是邹云独自想出来的,而是从苏南的智慧里,消化得来的。先前,苏南针对他和宁妮的事,曾说过这样的话:人在官场走动,有些事的内涵,不在于事实的真假上,而是在于这件事,在一定范围内制造出来的负面影响!
陈上早来到医院,两只眼睛里布满血丝。昨晚他赶夜路,从秦皇岛奔回来,他此行是去催工程急需的一批阀门。那会儿他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就听说邹云住院了,于是匆匆奔医院来了。
邹书记,那个啥,你看你躺在这里,我也帮不上个忙……陈上早站在病床前,一脸焦急。
邹云正在输液。他瞧着这个皮肤粗糙的西北汉子,忍不住乐了,逗笑说,陈经理,你要是真想为领导排忧解难,就躺上来,替领导输液。
陈上早嘿嘿笑起来,捏了一下鼻子说,邹书记,俄不能沾领导这个便宜呀。
邹云笑着问,瞧你这模样,一夜没睡吧?
能顶住呢。陈上早说。
邹云咂着嘴说,行了,赶快找个地方,眯一觉吧,三两个小时里没有你,二公司的牌子倒不了。你要是不走呢,我这病情,可就不好说了。
陈上早对邹云给他的这个经理,干得有板有眼,劲头十足,隔三岔五就往施工一线跑,靠实干去得人心,去挣人缘,跟公司里的其他领导,也能合上拍,邹云对他的工作,一直都很关注。
感情上的事,陈上早也不缺课,有一次,他自己开着一辆红色桑塔纳,在招待所门外守着,那天邹云手头上有事,离开办公室时,天都黑了。
陈上早从车上探出头,喊邹书记时,把邹云吓了一跳。
陈上早说,邹书记,俄婆娘,做了揪面片,请书记家里吃去。
邹云问,你在这等多长时间了?怎么不打电话?
陈上早说,等着,能行呢。
邹云又问,那我今晚有应酬呢,你就在这里傻老婆等蔫汉?
陈上早嘿嘿一笑道,哪能呢,俄隔一阵儿,隔一阵儿,就过去瞄你办公室的灯,亮着呢,你在!
好家伙,原来你心眼不少,蛮狡猾的嘛!邹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感动,爽快地上了他的车。
这是陈上早来到上江后,第一次请邹云吃饭。
……
就在陈上早满脸犹豫的节骨眼上,他的手机响了,接了一听,脸色顿时大变。
邹云的脸,也随之绷紧了。
那个啥,邹书记,现在你不让我走,我都得走了,公司里出点事,我得马上回去处理。陈上早说,脸上挺紧张。
邹云盯着他问,严重吗?
工程公司出事,历来无小事,这是局内的一句老话了,邹云不能不担心,眼下冯仲不在上江,而他又躺在医院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陈经理?邹云口气严肃地问。
陈上早斜了一眼吊瓶,不情愿地说,邹书记,你甭担心,就是市里头,盯上了公司大门外那排平房,城建过来人执法了,跟咱们职工,发生了冲突,现在市公安局一伙人,也到了现场。
二公司大门外那排平房,现在用于搞多种经营,每年的创收额,在三百万左右,公司里的人都形象地称那些不起眼的小平房,是二公司的血库。
陈上早小心地说,邹书记,那个啥,您忙着,我这就去了。
邹云移动目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