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长明以为是叶子秋跟姚姐闹别扭,正要拿话劝,叶子秋却说:“那个肖护士,有事没事的,老跑我这儿做什么?”
一听是肖依雯。江长明紧着说:“她是担心你的身体,抽空来看看你。”
“看我,她有那么好心吗?”
“师母你……”江长明愕然了,他弄不清哪儿出了问题,但他确信一定是出了问题。僵了一会儿,江长明走出来,拨通肖依雯手机,一听他在师母家,肖依雯啥也没说,就将电话挂了。江长明怔怔地站在楼道里,一种不祥涌上心来。
果然,晚上见了面,肖依雯冷冷的,全然没了以往的热情。两个人走在滨河路上,空气压抑得人想死。江长明说了好多话,自认为说得很幽默,完全能搞出点笑来,谁知肖依雯那张脸,就跟秋天的沙漠一样,不,比那还要僵死。
江长明没了信心,本来说这种话就不是他的强项,说得他牙疼,现在一看没效果,索性闭了嘴,跟着肖依雯往前走。
滨河路永远是热闹的,也永远是寂寞的,因为你不知道这条路上走出来的,到底是爱情还是爱情过后的残局。每个人都在走,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步将要发生什么。
爱情其实是最操蛋的,一点儿逻辑也没,比爱情更操蛋的,怕就是碰见爱情又不知怎么抓的人。
比如现在的江长明。
肖依雯大约是走累了,停下脚步,回头望住江长明:“你打算怎么收场?”
江长明莫名其妙,听不出肖依雯在问什么。
“我是指沙沙。”
“沙沙?”
“难道你真不明白你师母的心思?”
“这跟她有啥关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肖依雯忽然抬高了声音,看得出,她被这件事儿苦恼着了,江长明这种稀里糊涂的态度,更让她往歪里想。
“我压根儿就不清楚你说什么!”江长明也来了劲儿,这劲儿是突然生出的,很有些莫名其妙。
“你冲我吼什么,我还一肚子委屈哩!”肖依雯再也不能控制了,她原本指望着江长明能安慰安慰她,至少,能说几句让她往宽处想的话。谁知江长明竟给她来了恶狠狠一句。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内心压抑着的委屈,哗一下泻出来,泻得满地都是。她怕把自己淹没,也怕把江长明冲走,一掉头。跑路边去了。江长明眼睁睁看着肖依雯拦车而去,步子居然僵得迈不动。肖依雯话里的意思,他何尝不明白,但他怎么解释?
有些事你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师母突然改变对肖依雯的态度,绝不是肖依雯哪儿得罪了她,怕是,根源还在沙沙身上。这事肖依雯真是有点儿冤,委屈大得很,为了师母,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竟是这么个结果,换上谁也受不了。
江长明正在考虑,要不要赶过去跟肖依雯说几旬好话,电话响了,里面是沙沙的咆哮声:“江长明,我要你回来,你十分钟不回来,我就跳楼!”
“你跳好了,没必要通知我!”挂断电话,江长明就茫然了。这是一个男人面对几个女人时的茫然,她们为什么要这样,我哪儿做错了,用得着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这个空气中裹着浓浓寒意的秋末的夜晚,江长明兀自走在黄河边上,黄河一改平日的张狂,流的是那样平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出它在流动。倒是他的脚步,来来回回的像是踩在麦芒上,走累了,走够了,心想也该回去了。这才甩了甩头,打算把一切烦心的事儿都甩掉。不管怎么,他是该去沙县了。
回到家,楼道里黑黑的,这幢楼上的感应灯是老式的,很迟钝,有时人都进了家门,一楼的感应灯才能亮起来。他又懒得用力儿踩,索性摸着黑爬楼道。有时摸黑爬楼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儿,自洋在的时候,他们就比赛着爬楼,看谁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