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又该往沙河坝跑了。”
沙河坝离沙湾村不远。沙米儿说的是晕话,她儿子找的对象在沙河坝,亲家是个小寡妇,嫩得很,自打对了亲,男人有事没事就往沙河坝跑,跑得她整日提心吊胆,都想退这门亲了。
几个人出了红木小院,拾草怪沙米儿:“看你那张嘴,到哪也管不住。”
“我把下头管好就行了,管上头做啥哩。”沙米儿笑着道。
“谁知道哩,管好管不好只有你自个晓得,说这话,没人给你立牌坊。”
红柳插话道。沙乡的女子只要一嫁人,嘴里,就可以不安把门的了,荤的素的。尽着兴说。
“呸,不要脸,你才尝了几天锤子,说出的话比锻出的铁还砸人。”
几个人你骂我我骂你,说说笑笑往前走,走了不远,看见沙沙。这天沙沙打扮得格外耀眼,一袭红裙,罩着她匀凸有致的身子,两条小腿索性裸着,裸出一大片光,沙梁上一站,一下就把沙漠给照红了。几个人同时止住步子,伸直了眼往沙梁子上瞅。瞅着瞅着,沙米儿耐不住了,道:“瞧人家活的,啥都敢穿。”
“眼馋了你也穿上,没人说。”红柳道。
“我是想穿,可没人买。”
“让杨木匠买去,不买不让他上炕。”红柳真是练出来了,说啥都不知道羞。
沙窝子里爆出一片子哄笑。
再走,谁的心里就都有了事,关于沙沙的事。其实关于沙沙,关于老郑头,关于枣花跟玉音,沙湾村早就有闲话,常八官做得再妙,还是堵不住闲话。闲话这东西,比公家的红头文件传得快,只是,人们守着一道线,绝不在枣花面子里说,背后说也尽量不让她听着。所以到今天,真正让事情瞒住的,怕就只有玉音跟枣花母女两个。
“是她哩。”拾草肯定地说。
“不是她还能是谁,真是不敢想,她跑来做啥?”狗秧子说。
“还能做啥,准是为林子的事来,我听说,上头要出钱买林子,那可是一大笔钱。”
“保不准,我就是担心枣花姑哩,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红柳问。
“看样儿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依她的脾气,还不把这个野丫头撵掉?”
沙米儿说。
“我揣摩着,枣花姑像是知道,你瞅她那眼神,像是把啥都知道了。就是装心里不说。”拾草的语气一下暗了。
正走着,又碰上一伙人,也是结伴来看枣花的,几个人忙岔开话,说别的事去了。
沙粱子上,羊倌六根跟常八官头对头坐着,两个老家伙这段日子神神秘秘,像是在一起捣鬼。时不时地,就凑一起,头对着头,吧嗒着旱烟锅,诡诡计计喧谎儿。
“放羊的,你是不是听岔了,这段日子,我咋揣摩着你这话不可靠?”常八官说。
“听岔?哟嘿嘿,我羊倌能把话听岔?常老八,你是不是兜不住了,想尿尿?”尿尿也是沙乡人的土话。意思是这人撑不下去了,想坐蜡。
“妈妈日,尿尿,我常老八啥时干过那丢人事?我是说,这沙丫头,看着也像老郑头,事儿没那么邪吧,一人一个,都是跟别人养的。”
“像老郑头?天爷呀,你这猪眼睛,哪点儿像老郑头?别的不说,单说那穿着,要是老郑头的,能那么穿?你看看,裙子把尻蛋子绷的,眼看要崩出来,还有前面,整个不敢让人搁眼。我就不明白,江专家咋就喜欢个她哩,听说江专家在医院有个相好的,可惜我没碰上。要是碰上了,一眼就能给他瞅出个高低。”
“你这没出息的,一辈子就知道瞅,你瞅出个啥来了,不正经。”
“你正经,你正经老模糊的老婆咋了?我还怀疑哩,秀丫头到底是不是老模糊的?”六根就爱抬杠,明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