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玩这套。”
“好,还是你有个性。郑老说,他最怕的,就是你打资料的主意。现在我算是明白,当初你提出停薪留职,郑老为什么不拦你。”
沙沙咬了咬嘴唇,没接话,不过,她心里又发出一个毒誓,这次如果拿不到资料,就碰死在沙漠。
沙沙跟郑达远在地窝子里大吵大闹的时候,羊倌六根正好从自个儿的泥巴小屋往红木房去。他刚圈好羊,没心思做饭,就想到枣花那儿蹭一顿。经过郑达远的地窝子时。看见有个人站外头,神色很诡谲。羊倌六根咳嗽了声,就往跟前走,没走几步,就听地窝子里传出郑达远的恶骂:“你还想要啥?资料?你也配翻那些东西?”
“我是不配翻,但我今天拿定了。”
“你是想气死我啊,当初让你搞专业,你嫌枯燥,没劲儿,想下海赚钱。如今钱没赚到一分,又跑来要资料。我真是不明白,这辈子你到底想干啥?”
“我啥也不想干。我就想拿资料!”
吵架声越来越凶,六根心想该进去劝劝,刚走了两步,孟小舟走过来拦住他说:“没事儿,让他们吵,你忙你的去,这边有我哩,我是沙漠所的。”六根心里纳闷着,往红木房子那边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心想不对劲儿呀,老郑头平日把资料看得比命还值钱,枣花屋里都不放,就装在他那个铁箱子里。一年四季地守着。只有离开沙窝铺时,才喊几个人抬枣花那边,一回来,头件事儿,就是把铁箱子抬回来。现在他女儿要把资料拿走,这里面,不会有啥名堂吧?
六根跑进红木房子,将事儿跟枣花说了,枣花当下急出一头汗,不停地说:“作孽啊,咋就这么作孽。”急了半晌,冲六根吼:“你还愣着做啥,快去看呀,咋下了?”
等六根二次赶到地窝子,里面架已吵完,六根看见,孟小舟跟司机正抱着资料,往车上装,沙沙怀里,抱着郑达远花高价从沙乡人手里收集到的字画、家谱还有河西宝卷等。他站得远远的,没敢往跟前去,等沙沙他们装了东西,开车扬长而去后,才怯怯地摸进地窝子。没想刚钻进去个头,就被郑达远骂了出来:“滚!”
那天后晌,六根跟枣花都没吃饭,没心思吃。天黑尽后,枣花不放心,跟六根说:“这阵你过去看看,他的气该消些了,你把他喊过来,帮他宽宽心。”六根便又摸黑往那边去,刚越过沙梁子,就听郑达远疯子一般,冲黑苍苍的沙漠吼:“老天爷啊,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叶子秋,瞅瞅你生的野种,这哪是我郑达远的女儿!苍天负我啊,可怜我郑达远一片苦心。叶子秋,这下你满意了,你告诉姓向的,他的女儿真有种啊——”
喊声还没落地,六根吓得扑通一声,就给软倒在地。
旱。
老天爷算是跟人较上劲儿了,你越盼雨,它越不给你下。狗日的天爷,狠啊。去冬只可怜兮兮落了两场薄雪,其实就是一场,另一场,地皮都没染白,就给夹住不下了。你想想,几尺厚的干土,一场雪咋够?解个馋也不够吗。开了春,人们的眼睛全都干焦干焦的,天天盯着天爷望,一起点云,就寻思着天爷要开恩了。要救人了。哪知,它愣是不挤个尿珠子。
往年还来两场腾仓雨,对哄着人把种子撒地里,今年,哟嘿嘿,地干得跟拿火炒过一样,种子都不让撒。
眼下已过了播种季节,辛苦的沙乡人赶着驼,扛着犁,到地里,又回来,天天如此。种不进去啊,妈妈日,绝了,绝绝了,活不成了。
叹息声响成一片。
旱象的确非同一般,上上下下,全都陷入了焦灼中。种子撒不进去,这一沙漠的人,咋活?县上将情况汇报到市里,市里又将情况汇报到省里,汇报来汇报去,谁也想不出一个辙。天爷不下雨,水库又没水,喊两句抗旱的口号喊不来地的湿气,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