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维娜与郭浩然
了下来,说:“我这么出老吗?我今年才三十二岁哩。是啊,我长年风里来,雨里去,黑。”
见他不高兴了,维娜很是窘迫。他说自己黑,她不由得又打量他一眼。她心想郑秋轮也黑,怎么就不他这副模样呢?他说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更是说漂亮话了。维娜去农场七八个月了,从来就没见他下过地。
维娜就更加害怕郭浩然来办公室转悠了。他却比以往来得更勤了,每天会来上好几趟。维娜很希望郭浩然去农垦局开会,去一次就要三四天才能回来。那几天维娜就特别自在。上面开会也格外多,郭浩然每个月要出去两三次。
可是郭浩然每次开会回来的头一天,起码要在维娜办公室坐上一两个小时,同她说说会议精神。其实这都是全场大会要传达的,犯不着事先同她讲。有时候,他就像非常信任维娜,将只能传达到农场领导的精神同她透露一点,样子做得很神秘。维娜听着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非是先上级后下级,先党员后群众,那些精神最后还是要让大家知道的。维娜先知道了,并不以为自己就享受了什么待遇。慢慢的她也明白了,像郭浩然那个级别的干部,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高级机密让他知道。
郭浩然像越来越关心维娜了,见面总说:“你要争取进步啊。”
维娜总是点头。她其实弄不懂他说的争取进步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
晚上,走在农场的荒原上,郑秋轮说:“你个傻大姐,郭浩然是要你写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维娜听了耳根顿时发热。一个十七岁都没到的小女孩,做梦也没敢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共产党员。已是隆冬,湖边潮湿的泥土结着冰,踩在上面咔喳咔喳响。夜黑得似乎空间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郑秋轮。他俩手紧紧挽在一起,在一片混沌中漫无目标地走。那不知名的鸟的叫声,让他们隐约感觉着湖的远近。那鸟夜夜这般凄切地叫着,仿佛丢失了比命更珍贵的东西,在哭泣着寻找。
两人在鸟的哀号中沉默着走了好久,郑秋轮突然说:“你要自己学会看人。”
维娜听了这话,云遮雾罩,就说:“我不懂你意思,你说清楚些。”
郑秋轮说:“如果有人想以入党作诱饵,达到什么目的,你宁愿老老实实做个群众。”
他俩沉默着,走回农场。风越来越大,维娜冷得直哆嗦。郑秋轮便整个儿搂着她,不时又腾出一只手来,在她脸上搓着,搓着,想让她暖和些。他手忙脚乱的,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来。
郭浩然让维娜不明不白地害怕,他身上散发着某种气息令人不安。维娜一直没有写入党申请书。郑秋轮说你不写也好。
很是奇怪,寝室的女伴们突然议论起郭浩然的是非来。平时大家本是很忌讳说领导长短的。慢慢的维娜就听出来了,她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们并不说得很明朗,又总是零打碎敲地说。听得多了,维娜就知道些郭浩然的事情了。大概是说郭浩然原来在部队走得很红,很年轻就当上了团长,还娶了军首长的女儿。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见了漂亮女人手就痒,忍不住想撩几手。有个漂亮女兵,被郭浩然弄到手了,还打了胎。郭浩然老婆知道了,吵得天昏地暗。老婆就同他离婚了。他本来就是靠岳老子上去的,老婆离了,就没了这个靠山,他在部队就呆不下去了。于是转业到农场。但他是狗改不了吃屎,见了漂亮女人就想上。
戴倩好像什么事都是她自己见到过的一样,说:“郭浩然原来那个老婆,别看是高干子弟,丑得雕匠雕不出,画匠画不出。他想当官,老婆丑就丑吧,将就着算了。但是那女人丑得也太离谱了,他见了漂亮女人就犯毛病。”
维娜吓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不知女伴们是怎么看她的,八成以为她不是个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