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怀镜总在回忆,不知在哪里见过他,或是他像某位熟人。范东阳突然萌发了新灵感,“对了,我有个想法。典型越具体越好。我建议你们就抓住这个村,把它的经验总结透。这个这个叫杏林村吧?我看改个村名吧,就叫枣林村。”树先进典型似乎有个规矩,就是总树基层的好人好事。下级同上级的关系,近乎于橡皮泥同手的关系。橡皮泥你想捏什么就是什么,越是基层,越是好捏。
改村名可是个大事啊!朱怀镜带头鼓掌,说:“范部长,我用老百姓的话说,全村人托你洪福啊!你能不能为这个新生的枣林村题个词?”
范东阳欣然答应了。村支书便拿出宣纸,往桌上一铺,请范东阳题词。
村支书三十多岁,刚下车时,余明吾介绍过他,大家听得不太清楚,不知他姓甚名谁了。毛笔是新的,半天润不开。朱怀镜急出了汗,就望望余明吾,怪他工作做得不细致。余明吾便望望随来的县委办主任。县委办主任没谁可望了,就红着脸,手不停地抓着头发。范东阳却是不急不慌,将笔浸在墨水里,轻轻地晃着。
他的脸相总是微笑着的,村干部们看着很亲切。毛笔终于化开了,范东阳先在旁边报纸上试试笔,再挥毫题道:学习枣林经验,加强组织建设。范东阳题。某年某月某日。
大家齐声鼓掌。朱怀镜说:“好书法。范部长,我不懂书法,看还能看个大概。你的字师法瘦金体,却又稍略丰润些。我们不懂书法的人,只知道字好不好看。范部长的字就是漂亮。”范东阳接过毛巾,揩着手,摇摇头,笑着。他摇头是谦虚,笑是高兴。看来朱怀镜说中了。临上车,范东阳突然回头说:“怀镜,你坐我车吧。”朱怀镜便上了范东阳的车。
一时找不着话,朱怀镜只好说:“范部长书法真好。别说,这也是领导形象哩。毛泽东同志,大家就不得不佩服,文韬武略,盖世无双。”
范东阳笑道:“怀镜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敢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他老人家啊,你有时候还不得不相信他是神哩!”
“是啊。”朱怀镜说。
望着车窗外茂密的枣林,范东阳忍不住啧啧感叹,“王维那首诗,用在这里真是太贴切了。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诗人描写的,就是一幅画啊。”
“是啊,王维本来就是个画家,他的诗就真的是诗情画意了。”朱怀镜说得像个行家,心里却很虚,生怕范东阳的秘书听出破绽。秘书坐在前面,不多说话。组织部长的秘书就该如此,看上去像个聋子,不注意领导同志们的谈话。
“好漂亮的乡村景色,真叫人流连忘返。我退休以后,就选这种乡村住下来,没事写写生,多好。”范东阳感叹道。
朱怀镜说:“范部长,我很想要你幅字,或是画,只是开不了口。”
范东阳笑了,说:“你这不开口了?好吧,改天有空再说吧。”朱怀镜忙道了谢。范东阳又问他都读些什么书。朱怀镜说:“我读书读得很庞杂。”便随意列举了几本书,有的是读过的,有的并不曾读过。
范东阳便笑道:“你说的读得杂,其实就是博览群书啊。”朱怀镜忙摇头笑道:“怎么敢在范部长面前谈读书呢?”范东阳却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怀镜是个读书人。”朱怀镜谦虚道:“哪里啊。”他琢磨范东阳的感觉,像个博士生导师。范东阳的谈兴更浓了,总离不开读书。
朱怀镜书倒读过些,却是个不求甚解的人,他的过人之处是记性好,耳闻目睹的事,不轻易望记。范东阳提到的书,他多能附和几句。范东阳像是找到了知音,演说状态甚佳。
紧接着视察了三个村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好。范东阳显然后悔了,不该早早的就把先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