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次日清早,陈清业同舒天在外面吃了早点,去朱怀镜家。香妹正在准备行装,鼓鼓囊囊地塞了个大包。朱怀镜在一边说,别带多了东西,将就点算了。香妹说你别管,到时候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只管开口问我要。
没等多久,香妹打点好了。棋棋可高兴啦,听他妈妈说声走,蹦蹦跳跳就跑出门了。朱怀镜穿了件羽绒衣,戴了顶绒线帽,手里还拿了副墨镜。
出门不远,就是通往荆山的10路公共车。陈清业说坐的士,朱怀镜不让。舒天便说,清业你听朱书记的吧,他就是这样的。
公共车是有空调的,不太透风,人气很重。朱怀镜好几年没坐公共车了,早不习惯了。他调匀了鼻息,免得大口呼吸这里的空气。而陈清业和舒天看到的,却是位很有平民意识的领导干部但见他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扶着儿子,冶然自乐。
下了车,朱怀镜便戴上了墨镜,把衣领子也竖了起来。露在外面的就只是那张出着白汽的嘴巴,就连熟人也认不出他了。山下的雪早被汽车轧成黑黑的泥浆了,可往上走了没多远,就是白茫茫一片。却结了冰,滑得站不了人。早有卖草鞋的农民在招揽生意了。五块钱一双,一口价。便每人买了双草鞋,套着鞋子穿上。也还有些人上山,不是很多,毕竟今天是大年三十。
朱怀镜便交代大家,手别放在兜里,眼睛望着路不要分神,一脚脚踩稳了。又怪香妹罗喷,带这么多东西,辛苦了舒天。包是舒天背着的,朱怀镜这么说说,就是表示歉意了。舒天只说没事的,包又不重。陈清业觉得自己空着手不好意思,就要同舒天争着背包。朱怀镜便说你们也不要争了,一路换着背吧,看样子今天要爬好一阵子。
淇淇路边没人踩过的地方走,边走边回头看自己的脚印,说不出的兴奋。朱怀镜见着好玩,他小时候也是这个生性。路边树枝叫雪压得很低,不小心就碰了头,雪便落进了脖子里。淇淇一声,索性将树一摇,立即成了雪人。香妹便老是叫棋淇淇别疯了,别疯了。朱怀镜嘿嘿笑着,随他哩!好一阵子,朱怀镜才发现,只有淇淇地方不打滑。
“你看你看,小孩子就是比我们聪明。”大家便都靠了边,跟在棋棋后面走了。
走了一段,路边的雪也不再松软了。陈清业便让大家走后面,他在前面探路。朱怀镜不再让儿子疯了,拉着他走。便不断有人摔倒,笑得大伙睑都发酸了。
居然还有汽车上来。听到汽车声,朱怀镜没有回头,只是低头瞟一眼车号。一看就知道是市委的车。汽车轮上都缠了铁链子,开得很慢。见车子老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蜗牛一样爬着,朱怀镜就要大家休息一会儿。谁都是一身汗了。朱怀镜喘着说:“我真担心到了前面陡坡处,车子会倒着往回滑哩。我们等等再走吧。”
汽车消失在前面拐弯处了,朱怀镜才说声走吧。大家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冰越厚,路越滑。两边树上挂满了冰凌,淇淇老伸手去抓。“可以吃哩。”朱怀镜也抓了一个冰凌,塞进嘴里。儿子见他爸吃了,也就衔着冰凌吮了起来。香妹见了,苦着脸,打了个寒战。
平日只要爬五十分钟,今天他们足足爬了三个多小时。几位同路的都在半路进了荆山宾馆,最后要往寺里去的只有他们五个人。风裹雪雾,呼啸如涛。触目而来的不再是银白色了,尽如翡翠,泛着青光。远远望去,山门宛如玉雕。兴许是风太大山门只开了十页。刚进山门,旁边卖票房的小和尚出来迎了,问:“几位是圆真师父的客人吗?”
朱怀镜说:“是的。”
小和尚便说声请吧。就走在前面带路。朱怀镜说:“我找得着,小师父忙你的吧。”
“不忙不忙,今天又没有施主上山。”小和尚说。
圆真早闻声出来了,“阿弥陀佛!朱书记啊,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