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以为是他给我分肥太少我才这么干的。我声明他所做的一切与我无关。
孟维周反过来细看前面的中文,却见文法、逻辑、文字及标点等错漏百出。口气倒是很大,有意在食品工业、旅游、娱乐等行业选择合适项目,投资一千五百万美元。当时,在这样一个山区,已是笔可观的投资了。孟维周想这舒先生也的确是个人才,他知道现在大陆人不太认得繁体字,认得英文的更是不多,官场更少;而且摸透了人们的心理,一见印刷精致的繁体字和英文,立即觉得浮光耀金,眼花缭乱,高贵得不得了。孟维周摇摇头,说不出的幽默和悲哀。心想假如将大便作了除臭处理,放在精美的银碟子里做成拼盘,端上贵人们享用的西餐桌,大家也会围着雪白的餐巾,一手刀一手叉,嚼得津津有味。明知什么味也没有,怕出洋相,也不好意思讲。若是除臭未尽也没关系,食客们会以为这是国际流行口味。
孟维周怎么也想不到神通广大的舒先生会是这个根底。可是说来也不太像。舒先生不仅同张兆林很密切,同省里不少领导都有交往,怎么可能是个骗子?舒先生的图远公司还是全省私营经济的先进典型,舒先生本人是省政协委员,省里领导多次到图远公司视察。难道大家都有眼无珠吗?也许是那位英语教师无事生非吧。
且不去管舒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吧,眼下是这份不同寻常的意向书怎么处理?是否报告张书记?转而一想,千万不要让张书记知道这事。因为一切骗术,不论如何高妙,一旦捅破了西洋镜,都是十分拙劣的,相形之下,被骗的人就显得愚蠢可笑。一讲,不是让张书记难堪?孟维周想起在哪里看到的一则真实故事。二十年代,一个叫维克托什么的骗子,一时手头拮据,忽发奇想,在报纸上登了一条拍卖埃菲尔铁塔的广告。这位维克托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很像政府高级官员。他在下榻的豪华酒店很傲慢地接待了五位做废钢铁生意的商人。五位商人利欲熏心,相互竞价。最后,维克托卷着五个商人的巨款远走高飞。而五位受骗者则在顿足擂胸之后,相约守口如瓶。直到十几年以后,这位骗子因别的案子被捕,这个国际笑话才大白于天下。也许舒先生就有这样的本事,善于将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官员们置于极其可笑的境地,然后大行其道。孟维周发现自己可能也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因为那迷人的尖尖,他同舒先生的关系也难以斩断了。那么,还是让这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吧。不知这个意向书当时有几份?万一落到一个懂英语的人手里,那就大事不好了。反复一想,即使别人手中有,也许早已打做纸浆了吧。孟维周熟悉官员们的习惯,这类材料一般不保存的。十多年了,要出事早出事了。那么就把这惟一的一份销毁吧。从此天下太平。
孟维周把意向书塞进那堆需销毁的材料里,继续埋头于清理工作。临下班了,孟维周又很不甘心似的,拿出那份意向书,揣进自己口袋。心想:私下留着吧,说不定今后用得着。
关隐达调来黎南县不几天,收到一张名信片,上面写了李白的两句诗: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落款只写着北京xq.
当时他正去县委办,办公室主任陈兴业同几个干部凑在一起看着什么。一见他去了,陈兴业马上点着头说:“关书记,有你的信哩。”就把他们正在看着的名信片双手递给他。
关隐达知道这些人刚才正在研究这张明信片,心里就有些不快。但他没有表露,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顺手把它放到了口袋里。然后交待陈兴业一些事情,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隐达拿出明信片,胸口不禁悠了一下。这是肖荃寄来的。他只要一见这隽秀的字迹,就知道是她,不用看她的任何落款。最近这八年,他调动了五次,全地区十一个县市,他到过六个县了,去的地方越来越偏远。他每调一个地方,肖荃都会寄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