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己去管。这半年下来,感觉还是不错的。常委们权力大了,处理问题的手段多了,身为副书记的他,也轻松了。只是在重大问题上,他偶尔去过问一下。常委分工负责制,最终还是得服从于书记、市长。
三个月前,春节刚过,齐鸣书记就把下一步组织人事安排工作交给了程一路。程一路送走张晓玉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市委换届结束后,人大政府政协也要跟着换届。本来这些工作应该在正月里开始,但是南州党委换届时间拖得太长,人事动的幅度太大。因此省委决定南州的政府换届推迟到七月份进行。赵守春市长,也就只能继续代理市长了。想到这儿,程一路似乎看到了赵守春市长那有些发光的脑瓜子。
赵守春是去年底南州市委大换血时从临平市调过来的。调来前,他已经是临平市市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从市长变成了代理市长”。在市委班子里,赵守春的年龄最大,已经五十四了。在市长任上他干的时间也比较长,从临平市副市长一直干到市长,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到了这样的年龄,从现在的官场格局看,基本上属于保守型的,俗话讲“到了头”。当官一旦到了头,就容易发生质变。有的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所谓临门一脚,毁了一生。当然也有些人并不这样看,像赵守春市长,程一路就很少能从他身上看到“到了头”的迹象。不能说一点没有,至少是很少。
从半年多的接触中,程一路感到赵守春是一个务实而有个性的人。这半年,严格来说南州市委的班子还在磨合阶段。包括齐鸣书记,包括赵守春代市长,也包括程一路,大家都还在互相试探。谁都不愿意先亮出自己的水深,谁也不愿意先把脚伸到别人的水里试水深。南州政局从去年初就开始动荡不安,由原南州市委书记后成为江南省副省长的张敏钊案件所引发的一系列官场地震,至今余波犹存。由于案件的影响,南州市委书记任怀航调到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了,原来的南州市长王士达在苦等八年后,还是没有迎来当市委书记的曙光,被调回省里,任林业厅的常务副厅长。南州原来的几位副书记,也分别被调到省社科院和另外一个市任职了。
程一路自始至终地站在这场地震的中心,他也曾随着这场地震不安,甚至担心、惶恐。但是,他到底还是扛过来了。有人说这是因为程一路在京城里的老首长给他找了人;也有人说程一路的妻叔张敏钊在倒台时,保护了程一路;还有人说这主要是因为程一路本身就是一个清官,既是清官,再大的地震又能奈他何?当然也还有人说,这主要是程一路自身的圆滑,他像一条泥鳅,更好地更适当地保护了自己。程一路都清楚这些,在这场地震后,当别人要么离开、要么被处理后,他曾清醒地审视了一回自己。他给自己的定性是:没有违背做人做官的原则,但也没有十足的理由能彻底地与南州官场的地震摆脱干系。他到底还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活动在主要领导身边的身为市委常委秘书长的棋子。他曾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一场地震后,他能从南州官场的废墟中站出来,以南州市委副书记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南州官场上,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意外中的意外;而对于他自己,却是一场心灵洗礼后的必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南州、对自己比以前都更有信心了。
五月的风吹动着窗前樟树上的叶子,一缕缕清香飘上来。以前程一路当秘书长时,办公室在二楼,就是现在市委秘书长方良华的办公室。当副书记后,办公室升了一层,到了三楼。以前他看到的是樟树的中间部分,上面的树冠,因为长得高,他看不见;现在,他从三楼的窗子望出去,他看到了一丛浓绿的树冠,正开出许多紫红色的小蓓蕾。其实他知道,那不是蓓蕾,而是樟树发出的新叶。因为太小太嫩,所以紫红,所以可爱,所以有花一般的清香。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