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激的人。朱怀镜也听说过领导干小事,秘书想大事的话,却不知典故出自邓才刚。朱怀镜记得自己好像也在哪里说过这类话,幸好没有人汇报上去。为官之道,最要谨慎的是祸从口出。他同情邓才刚,也知道邓才刚说的句句在理,却不好作什么评价,只含糊道:“才刚,是这么个现实,没办法啊。”
邓才刚又喝下一杯酒,说:“现在,很有血性的人少了。我并不故作正经,知道自己也不是个慷慨激昂,特有正义感的人,只是有时候图嘴巴痛快,说得说不得的都说了,有时是心血来潮。这个社会,还让谁去有正义感?票子、房子、荣誉、地位等等,都让人家支配着,你能不老老实实听话?我知道自己得罪了上面,就想学乖些,紧闭口,慢开言,只管埋头做事。可是晚了,我的印象在他们心目中早定格了。这回,美其名曰干部轮岗,调我去保卫处。分明是整人,却要把保卫处的工作说得如何重要,调我去是如何合适,让我说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只好吃哑巴亏。我考虑了半个月,不想再在政府干了。”
“你有什么打算?才刚,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不要意气行事。”朱怀镜说。
邓才刚望着窗外,说:“就像我们坐在这旋转餐厅,换一个角度,又是另一番风景。我何必死守在这里呢?只要不再想当什么官,一切都好办了。我有律师资格,早些年还当过兼职律师,也打过些漂亮官司。我有位朋友在南方做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他老早就拉我入伙,当时我有顾虑。他最近又同我联系,我答应过去,出任他们公司的副总,主要帮他打理法律方法的事情。尽管也是帮人家打工,却自由些,好干就干,不好干我走人。”
朱怀镜也望着窗外。天早黑下来了,炽热的灯火正燃烧着拥挤的建筑物,整个城市就像堆满燃透了的蜂窝煤。而城市的上空,飘忽着粉红色的雾霭,像一位哀艳的妇人。邓才刚看上去似乎很轻松,而朱怀镜感觉到的气氛是悲壮而落寞的。“才刚,说实话,我用不着在你面前讨什么人情,但我想告诉你,我是为你说过话的,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人微言轻啊!”朱怀镜说。这倒不是假话,朱怀镜的确推荐过邓才刚担任财贸处处长,只是见柳秘书长对这位仁兄一点不感兴趣,他便改了口风。这一半因为朱怀镜不得不看柳秘书长的眼色说话,一半也没有必要为了邓才刚而落得自己没趣,反正他也改变不了柳秘书长对谁的看法。
邓才刚点了点头,那样子显然有些醉眼朦胧了,“怀镜,谢谢你。我知道你也是没有靠山的人,能够这么顺利,已很不容易了。……唉,我是只有离开这里,干些自己乐意干的事情,心里会踏实些的。”
邓才刚去意已决,朱怀镜便不再相劝,举了杯,“才刚,既然如此,我这杯酒借花献佛,祝你一切顺利,万事成功!”今天朱怀镜算是彻底了解邓才刚了,证实了他原来的判断,这是个很正派、很能干、很有骨气,而且也有自己思想的人,可惜都枉然了。平日里,邓才刚似乎不声不响,在办公厅并不起眼。谁知道他还会有这么多属于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也许有些离经叛道,可襟怀坦白,天地可鉴。邓才刚最终还算有勇气,走出了这一步。谁又知道还有多少个邓才刚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满是委屈,却只好一直这么委屈着?朱怀镜怕邓才刚喝多了会再说出格的话,便不让他独自喝了,总是同他对着喝。就一瓶酒,只要他多喝几杯,邓才刚不至于酩酊大醉的。终于瓶干酒尽了,邓才刚还要叫酒,朱怀镜阻止了。付了帐,两人喝了杯茶,离席而去。
朱怀镜叫了的士,去玉琴那里。远远的望见玉琴房里的灯,他便怀揣小鹿了。上了楼,开了门,一眼望见茶几上摆着个花篮。朱怀镜正感到奇怪,又见墙角花架上也放着一个花篮。这时,玉琴从浴室里出来,穿着粉红色睡衣,长发松松挽起,脸庞微红而光鲜,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