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一万年前的这个地方
坠底咧……”有人回答。这地方的人,把树梢梢承受不了那么重的雪团突然掉落,称作“雪坠坠”。
“啥底耳力呢嘛。雪坠坠咋能恁响?”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是你底姨出来解小手咧,掉雪坑坑子底里咧。”
“是你底姨咧!”
“你底姨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是一群喝罢面条汤,结伙外出串门的农场年轻职工,说笑过后,便又开始走动起来。人群中还晃动着三两个手电的光圈。我赶紧爬起,追上他们,打听马桂花家的位置,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快走到她家门口了。居然产生了恍惚和动摇。而这种恍惚和动摇,真可以说是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的恍惚和动摇,为此自己还摔了那么大一跤。可见人生的行走,有时确实需要坚定的自我确认和百折不挠的坚持精神的。
马桂花不在家。“圣徒”也不在家。出来开门的是马桂花的妈妈。她一见我,居然大为惊愕,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发出让我“赶快进屋。暖和暖和”的邀请。而且不等我完全落座就问:“您见没见着桂花?”我说:“没有啊。今天不是场休日吗?学校也歇了。桂花没去学校。”她忙解释:“桂花刚接到高场长的通知,让她赶紧地去通知您,让您上他家去见他。高场长说,他给学校办公室打过几回电话,都没人接。”我说:“可能的。今天我一天都没进办公室门。”她说:“那您在屋里暖和着。我替您去把桂花叫回来。”我忙说:“不用不用。我直接去高场长那儿不就得了?高场长是要我去他家见他吧?”我又确认了一下。她说:“应该是他家吧。今天是休息日嘛。”她这么回答我。我于是赶紧出了她家门。但等我一走到门外,就又恍惚开了。这时,天色更黑,雪更大。四野真是一片寂静。没有半点星光的天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高福海家又在哪儿?他怎么又突然想起要见我?这和白天韩起科那头的“慌忙”有什么联系?马立安居然也没在家好好地待着。他冒着这越下越大的雪,在外头忙啥呢?是不是朱、李、赵等人又找他去秘密地进行新一轮的“谋划”了?哦,这遥远的冈古拉的夜晚啊,居然也“无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