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说不清道不明
水冷式重机枪;另一个武装连虽说是一般的步兵连,也都配有步、机枪。这些武器说起来都是二战时期的老家伙,但使用起来威力仍然巨大。比如步兵连配备的那种七点六二口径的苏式步枪,在六七百米开外,仍能射穿解放牌卡车的钢质轮箍。这些武器弹药平时都存放在场部的武器库里,但是,这“场部的武器库”,却直接归高福海管。只要他下令,是完全可以打开这些武器库的大门的……
想到这里,小哈的心常常不禁皱缩到了一块,并且还会怦怦地快速跳动起来。
但是,事实证明,哈采英过虑了。在得知我跟他玩弄“卑劣”的“掉包计”以后,高福海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暴跳如雷,虽然脑子里也闪过一丝要好好地收拾我一下的念头,但在呆想了一阵以后,他做出的惟一的行动,只是让马桂花把我尽快叫到他家。
等我赶到他家,他已经把晚饭吃完了。马桂花也到了。我俩在高家的过道里相遇。她气喘咻咻地压低了声音问我:“您没在学校吧?我找了好大一圈儿……听说您去我家了?有事吗?”我忙低声告诉她:“没啥事。就是想去看看你。”她一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我会只为了“看看她”,而特地上她家去找她。而后,她问高福海:“还要我找啥人吗?要没啥事的话,我就回家去了。”高福海没留她。待她走后,高福海也没马上就追问“掉包”的事;一般性地问了问学校的近况,这才婉转地问:“听说,你在那份报告里还夹进了我没看到过的一些内容?”当时一下子我就蒙了,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脸上却火烧火燎地红胀起来。脑子嗡嗡作响,同时又飞快地旋转起来,作出各种各样的推断,寻找各种各样可以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并且又急速地猜测,到底是上头哪位领导那么不顾大局地向高福海透露了我这份报告的内容,把我推到了“绝境”,猜来猜去,惟独没往哈采英身上猜……
我只是想到,这一回,高福海绝对不会放过我了。我所有的关系(组织关系,证明我是个共产党员;行政关系,证明我是行政二十五级干部;户口粮油关系,证明每月我可以从国库里得到二十八市斤的口粮供应;还有工资介绍信,等等等等,)都已经转到了冈古拉。整个人都在他手心里攥着。掐着。卡着。他收拾我的办法多得很。最简单的一招,就是免了我校长的职,把我放到某个生产连队(甚至都不必宣布免职,就这样不死不活地把我长期“挂”起),放到某个积肥组,起圈,垫圈;或者给我一个爬犁(是人拉爬犁,而不是马拉爬犁),天天去二十公里以外的南山牧场,往回拉羊粪。入夏后,再把我放到某个浇水班。天天上夜班,喂蚊子,在漫灌的大水地里扑腾……他可以不说明任何理由地让我这样干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即便要说明理由,也很简单:“工作需要”,或者再堂皇一点:“革命工作需要。”在那个时候,谁能反对“革命工作的需要”?而且为了狠狠地惩罚我,今后不管谁下令来调我,他都可以不放。让我一辈子这么窝死在冈古拉。只要他愿意这么干,下决心这么干,他完全可以办得到。
“我……我这个……那个……”我顿时唇干舌燥起来,一时间,含含糊糊地都说不清楚话了,既不知道自己嘟嘟哝哝地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等最初那一阶段的慌乱和恐惧过去后,我稍稍镇静下自己。心想,不管他怎么处置我,我都要给自己这个行为留一个明确的坦诚的说法。即便不为今天,只为明天也要留下一个说法。我不想狡辩。狡辩没用。俗话说,越描越黑。我也不用狡辩,因为在我行为的动机里,确实没有掺杂任何自私的打算。我可以昂起头来坦坦荡荡地面对天地。虽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正大光明”,但也可算是“一心为公”。只是,分到冈古拉,自己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事,就不幸折翅……而自己还只有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