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又一场风波
的人头上有“辫子”,好“控制”,也好“收拾”。就像多年来在荒原上流传的一句话说:劳改员比劳教员好管,劳教人员比新生员好管。新生人员比盲流人员好管。盲流人员比支边青年好管。支边青年比知识青年好管。知识青年比转业军人好管。而转业军人中,“头最难剃”的正是那种同时拥有三块“金牌”的人。这三块“金牌”是:贫下中农,共产党员,转业军人。这一号人最“傲气”……
韩起科早就觉出对朱李赵要“小心提防”。但说不出什么特别真切的理由。他曾经多次单独跟高福海汇报过自己的这种感觉。但每次都遭到高福海的严厉斥责和警告。一直到最近终于发生“密告事件”,他才悟出,自己的担心,就是某种无法排除的预感。这预感告诉他,这几位“老同志”总有一天要“背叛”高场长,背叛冈古拉。他们的心从来也没真正安在了冈古拉这块土地上,也不可能安在这样一块土地上。更让他忧虑焦心的是,在发生了“向上密告”这样一种严重的事情后,高场长为什么还不能认识到这三个人的“真面目”?他一贯精明强悍能干。现在怎么会迷糊到这等地步了呢?难道他真的有些“不正常”了?韩起科不信。在接到建国和在军的报告,得知朱副场长家里突然又聚集了几十人,在“密谋”什么以后,他觉得最后说服高场长的好机会到了,便摆脱多日来难免的沮丧,立即振作起来,推迟了跟我的谈话,策马赶去朱家,在亲眼看到朱副场长家门前的林带里栓着那么多匹马、存放着那么多辆自行车,还有一些毛驴车后,便赶紧向高家跑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一定是退伍军人?”高福海在听了韩起科的报告后,想了想,问,“你亲眼看到他们进了朱副场长家的门了?”
“这时候除了退伍军人,还有谁会几十人一起涌到他家去说事?”韩起科急切地答道,“门外林带里栓着十来匹马,扔着不少辆自行车,还有毛驴车什么的。这阵势明摆着哩。”
“自行车?”高福海拧起眉毛问。
“有十来辆哩。”
“新车,还是旧车?”
“大都是旧车。”
“那就是了!如果是自行车,还是旧车,就更不可能了。你这颗稀松脑袋!怎么不想想,那伙退伍军人买过自行车没有?!而且还是旧车!”
“……”让高福海这么一反问,韩起科还真让他问住了。是啊,自打退伍军人到冈古拉的那一天起,他一直带着小分队负责他们的安置和转移,从来没见过他们有自行车。谁会万里迢迢带一辆自行车上冈古拉来呢?即便是刚置办的,也应该是新车,怎么可能都是旧车呢?蹊跷!
“那能是谁呢?好几十人哩。要不是那伙退伍军人,那……这事情就更复杂了。”韩起科不好意思地喃喃道。
“……”高福海往木圈椅的靠背上一仰,略略地叹出一口气,轻轻地追问道,“真有那么多的马和自行车,还有毛驴子车?”
“这,肯定没错。我亲眼见着的……”韩起科忙答应。
“……”高福海不作声了。他闭上眼睛,粗重地呼吸,紧张地思考着。从韩起科报告的情况看,有几十人在朱家聚会,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了。虽然现在一时还闹不清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但有那么多人在一个副场长家聚会,而他作为一场之主,事先居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事先、事中,朱也没来做任何报告,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允许的。尤其是在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件后,整个冈古拉的局势已经变得十分脆弱了。恐怕再经受不住这样一次新的骚动了。
自己近来做事是不是显得过于软弱了些?对朱、李、赵他们是不是也过于显得委曲求全了些?也许更不该一时冲动,把起科和小分队都收拾了,反而使朱、李、赵他们觉得既有可能、也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