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灰鸭嘴村
笑道:“今天咱们就不看新闻联播了……”“不看新闻联播,你想干吗?刚吃过晚饭……你这人咋这样……顾校长……灯还没拉哩……顾校长……哎呀,碗还没刷哩……”我当然没松手。那天完事后,她一动不动地在我身下躺了好久,似乎真有点生气了。等我起身,她一声不吭就去了卫生间。很长时间都不见卫生间里有任何动静,也不见她出来。我还真以为出什么事了,忙去敲卫生间的门,问:“怎么了?不舒服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在里边答道:“没事……”我推门进去,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闷闷地坐在浴缸边上。我又忙问:“到底怎么了?”她摇了摇头,又说了声:“没事。”就回卧室去了。这一晚上,我觉得她一直没睡着,怕吵着我,既不敢翻身,也不敢叹气。后来,在我再三追问下,她突然很激动地,也很有些伤心地问我,您就是为了要跟我做那事才找的我,对不?除了要我跟你做那种丢人的事,我在您眼里其实再没有别的用处了,对不?是这样吗?您跟我说实话。白天黑夜,您要我,就是为了要跟我做那种事。对不?她含着满眶的眼泪,用很响的声音喊叫。那声音透过窗户,能传出好几条街去。我赶紧把窗户关上,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胡说些啥呢?如果只是为了做那种事,我干吗非找你?世界上的女人多着哩!”“所以你后悔了嘛……”“我后悔……是的,我后悔了。但你为什么要让我后悔?你能不让我后悔吗?”这话刚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过头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立即苍白起脸,怔怔地问:“你后悔了?真后悔了?”我赶紧解释,也不管用。然后她耷拉着脑袋,就坐在那儿怔怔地直发呆,而后就抱起她那床被子和枕头,上客厅的沙发上睡去了。第二天早上等我起来,她已经穿著梳洗完毕,并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两只蛇皮袋里,在那里等着我了。“你疯了?不去做早饭,在这儿裹什么乱?”我装作没瞧见她收拾的那两个蛇皮袋似的,低声说道。“早饭做好了……”她低声说道。“那你还在这儿干坐着干吗?去西山林场的路要是连夜抢修好了,我今天一早还得走哩。别没事找事了。吃饭。吃饭。吃了饭,上班。”我冲她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你挺后悔的……”她一边说,一边又默默地抽泣起来,“我不让您后悔。我这就走。”“你走?你去哪儿?”“我回冈古拉。”“冈古拉?冈古拉还有你谁?”我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把那两个蛇皮袋扔回卧室,“好了好了。俗话咋说的呢?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咱俩各自多做自我批评,以后不许动不动地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俩的身份都变了。再一吵架就收拾东西要分手,你想让全哈拉努里的人都笑话咱俩?!”她擦擦眼泪不哭了,起身去给我舀豆浆端油饼。那天,吃罢早饭,我还真去了西山林场……后来的几个月里,我真的没再找她“做那事”。她也不再叫我“顾校长”,却改称为:“哎”。她依然闷闷不乐,常常不等我回来,就独自早早上床睡了。而且是真睡。我有时悄悄走过去,坐在床边,默默地打量着熟睡中的她,看着她渐渐消瘦的脸庞,眼窝下新起的那一圈淡淡的青灰色眼晕。睡梦中的她还不时抽动一下,窒息般地倒吸两口气……那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我不知道从哪儿才能找回当年在沙黑里克驻点站所遇见的那个身旁横放着一杆苏式七点六二口径步骑枪的“马桂花”。我一直在回想,在追问,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个“马桂花”?只是因为进入遥远的蛮荒、偏僻地以后,生理上对年轻异性的那种过分的“敏感、冲动和需求”使然?我想可能会有一点这样的成分在起作用,但主要的,肯定不是的。就像我曾对马桂花辩解过的那样,如果仅仅因为那一时的需求,即便在冈古拉,女孩也远不止她一个。而且就像我早先描述过的那样,荒原上有些女孩表露自己的风情的方式,要比她强烈和坦率多少倍。在那样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