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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觉得房地产生意没问题,肯定赚大钱,没想到刚投资进去,房价就跌了下来。几千万压在这儿,一压就是好几年,到现在连三分之一也还没收回来。李市长,我给你说实话,中纺的第三产业,主要就垮在了这里。要不是投资房地产,就是再次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你问我银行存款有几位数字,我到底谋了国家多少钱,我也给你说实话,乌七八糟所有的都算上,也就是个六七十万,银行里这会儿总共不到四十万。这就是我这些年落下的,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要真的有一天查到我头上来,我已经算过了,也就是开除党籍坐几年牢的事情,判不了死刑死缓,也判不了无期。这个我不怕,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别人都吵吵说我有几百万上千万,天地良心!我还没有贪到那种地步!不瞒你说,我当时曾想过,要是第三产业真的赚了钱,我一定想办法让中纺起死回生。我心里清楚,我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我不能没有中纺。要是中纺一没了,我这个人也就彻底完了。我已经快六十了,就算能攒几个钱,又能咋的?真的,我一时一刻也没忘记过中纺,别看我口头上说让中纺破产是最好的办法,但中纺要是真的破了产,头一个受不了的就是我。”
“说了这么半天,看来工人们不是应该恨你,而是应该感谢你是不是?”李高成仍然显不出一点儿愤恨和憎恶的表情,仍然慢条斯理地说道,“几十万块钱在你看来还是讲了良心,同那些几百万,几千万的相比,并算不了什么,你还算得上是个好官、清官。看来当初让你当了总经理我们真没走了眼,你还真的是值得我们信赖的好干部,你没给我们脸上抹黑,而是给我们争了光,是不是?”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说我好。我只是想说明一点,中纺到了这个样子,我不是存心的。我知道你恨我,生我的气。我给你脸上抹了黑,也连累了你,但我当初真的是想把这个公司搞好的,要不我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去搞什么第三产业。你想想,现在只‘新潮公司’就亏欠几千万,我心里能好受得了吗?就算这会儿还没什么人能奈何了我,可我也想过了,迟早有一天这也是个事情。就算能逃过政府这一关,在这几万工人面前我也逃不过去呀。”郭中姚又喝了一大口闷酒,从他的脸上好像看不出有什么虚伪的地方。
“得了吧,到这会儿了,你还给我说假话。就算‘新潮公司’欠着几千万,那欠的也是国家的,这你心里还会不清楚?你说‘新潮公司’亏了,又有谁知道?别的不说,‘特高特’值多少钱?每年又赚多少钱?‘昌隆纺织服装厂’值多少钱,每年又赚多少钱?还有,‘青苹果娱乐城’值多少钱?每年又赚多少?还有那座‘金桥商业大厦’值多少钱,还有一个什么‘大鑫超市’又值多少钱?他们每年又能给你们赚多少?还有你现在住的这个‘美舒雅’,又值多少?你说你到现在成本还没收回来,也许这是事实,就按你说的只回收了三分之一,但你总共投资了多少?少说也值差不多有一个亿吧,三分之一不也早把你投入的本钱收回来了?其实你该赚的也早赚回来了,该捞的也早就捞足了,欠下的无非还是国家的贷款。你说你住的这房子并不是你个人的,只是暂时住在这儿的,那暂时可住的地方多的是,为何偏要住在这地方?你们这一套哄哄小孩子还行,连工人们都知道你们玩的是什么猫腻,你倒还来拿这一套哄我。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这会儿根本不怕什么人来查你,所以你给我说的都是实话,可其实你还是不敢给我说实话。看来你还是有点怕是不是?那么你究竟怕什么?怕工人?我见过你在公司闭路电视上的讲话,就像老子训儿子一样,那样子让人怕着呢!让我说,你这会儿心底里根本没什么能让你怕的,你连我这个市长都没有放在眼里,你想想你还会怕谁?你要是真的怕了什么,还会带上保卫人员住在这种地方?”
“李市长,这都是谁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