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们喝两盅吧。
晚上,陈默提着一条烟和几斤水果叫小刘带着去了张子诚的家,张子诚的家住在一个普通小区内,一个三室二厅的房子装修得很一般。张子诚的老婆敖敏开的门,敖敏不认识陈默,把他挡在了门外,问道,你找谁?
陈默笑了笑,说,嫂子,我是陈默,来看一下老张。
敖敏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说,你来做什么,还嫌害得我们家老张不够吗?
陈默就有些尴尬,笑着说,嫂子,你听我说。
敖敏粗暴地说,我不听。说着就要把门关上了。这个时候,张子诚从房里走了出来,问道,谁来了?
陈默连忙叫道,张县长,我是陈默啊。
张子诚连忙说,陈部长,你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外做什么。敖敏见这个样子,只得开了门。陈默苦笑,说,嫂子不让我进来嘛。
张子诚就苦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老婆是误会了。她认为新闻发布会是宣传部的事,却推给了我,所以生气。
陈默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来看看你。
进屋坐下了,张子诚拉着敖敏进了内房。好一会儿,敖敏才走了出来给陈默泡茶,脸色也好了一点。陈默和张子诚坐着,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张子诚脸色苍白,眼里布满了血丝。敖敏坐在一边,也是苦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正想要说什么,就见张子诚的女儿从房里走了出来,陈默不由得惊奇起来,说,侄女不是读高三吗,今天怎么不上课?
张子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网上把她的照片也发出来了,全校都知道她爸爸是红口白牙欺骗舆论的骗子、贪官,孩子在学校也待不下去了,只得回家待着。
陈默一惊,人肉搜索对于当事人的危害到这个地步,却是他没有想到的。当下,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张子诚,只有保持沉默。屋里静寂得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好一会,张子诚喃喃地说,压力太大了。好一会,又重复了一句。压力太大了。
敖敏突然趴在沙发上无声地啜泣起来。女儿噙着泪水走过去无声地把妈妈抱住了。
要挺住呀,子诚,无论如何,要挺住。陈默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有同情,有怜悯,也有无奈。
张子诚看着妻子女儿,眼眶红了起来。好一会,又幽幽地说,也只有你来看我了,陈部长。现在我是鬼都不上门,县里把我拉上辕,现在却没有一句话对我说。当初,我确实应该坚持下去,不去当这个新闻发言人。
可是,你为什么又当了呢?
我扛不住。张子诚就像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喃喃道,他们逼我,还拿灯笼坪的责任来逼我。说因为我下令不许救援,导致三个老人在滑坡中死亡,灯笼坪的群众现在在联名告我。他们的言外之意我懂,如果我不与县里合作,这一件事就可以追究我的责任。可是,天理良心啦,我如果不阻拦,还会有多少人死在滑坡里?为什么没有人说这个理?!
滑坡后的救援,我是有不同意见的,但我不敢再提了。想起来,我应该反对,权衡利弊,那个时候的救援不过是形式主义,却又送去了七条命。张子诚继续低沉地喃喃道,自责让我睡不着觉,我是副县长,我应该把不同意见提出来的,但我还是没有提。滑坡后,领导一口一个要追究责任,我受到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不敢再提,就是提了,也不会有用。就这样,七条人命完了……
陈默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张子诚的话,没有谴责他的意思,但却让他从心里感觉到羞愧。是他屈从于董嵬提出的救援的,那个时候,他非常清醒地知道,那三个老人不可能活着,也知道继发性滑坡随时可能发生。但是,出于一种潜在的自私,他还是开展那场毫无意义的救援……
而这不正是自己夜夜辗转反侧,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