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很好记,和当时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马林科夫同名,我喊他马林同志。他就说过嘛,你们中国的农民同志搞不了现代大水利,你们中国现在的财力也搞不起现代大水利。我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喽,和马林同志吵了一架。”
“不过,说心里话,当时,我这个水利总指挥也没有意识到这条灌溉总渠会那么快就不适应。”
吴明雄说:“这也有个原因,从气象资料看,从60年代中期开始,平川地区的旱情就逐年加重,降雨量一年比一年少,同时,整个70年代搞‘文革’,水利失修严重,才使水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
老省长凝视着被夕阳映红的水面,仍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马林科夫说到底还是个好同志呀,虽说有一些大国沙文主义表现,可对中国人民的建设事业还是出了大力的,给我们提供了在当时来说很先进的工艺技术,还帮我们设计了第一座大型节制闸。这个同志没有架子,经常和我们的民工滚在一起,他那好看的大胡子上总是沾着泥巴。如果他还活着,今年也该有70多岁喽。”
吴明雄说:“老省长,您要能和这位马林同志联系上,我们可以请他再到大漠河上看看嘛。”
老省长摇摇头说:“马林同志是俄罗斯人,当时他的家却在格鲁吉亚,现在格鲁吉亚已经独立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呢?”他叹了口气,又说:“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那些帮助过我们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啊!”
嗣后,老省长再没能从人生的漫长回忆中走出来。
晚上吃饭时,老省长和一帮老同志当着吴明雄的面,孩子似地闹了起来。
老省长称邹子云是热血青年,还问陈启明:“陈政委,你还记得么?1941年你把这小伙子从合田带到我面前时是咋说的?你说,这小伙子是热血沸腾的青年,从省城敌占区跑来,一路上还刷标语。可我见面一看,没有沸腾的样子嘛!”
陈启明说:“沸腾了,我证明。当时,我想留他在我们团当《战斗报》主编,他不干,非要见你这个司令员,要去下连队。”
邹子云说:“什么主编嘛,里外就我一人,连油印机都没有。后来才知道,陈政委是让我出墙报。也幸亏我及早投奔了咱司令员,才从班长干起,干出个英雄营来。”
老省长脸一沉说:“别吹你那英雄营喽,你就没想起1945年三打漠河县城那次,你那惨样,打掉老子100多号好弟兄,老东关门外四处横尸,血污遍地,你硬是没给老子攻进城去嘛!当时你要在面前,我可要沸腾了,非给你一枪不可喽。”
邹子云叫了起来:“这几十年过去了,你司令员还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呀?当时的问题出在陈政委的三营嘛!我们打响了,他们那边没同时打响,到了我大吃苦头时,他倒先进城了。我这冤枉真是永远说不清了。”
老省长却不说了,叹息道:“我们有多少好同志,就这样在一次次战斗中倒下喽,倒在平川大地上喽,化作我们脚下的泥土喽,我们也快喽,要到九泉之下和他们见面喽。不知看到我这老态龙钟的样子,他们可还认我这个司令员不?”
一桌子老同志们都说:“司令员就是司令员,谁能不认?!”
后来,沉浸在回忆中的老省长和一帮老同志,不约而同地唱起了他们当年在硝烟弥漫的平川大地上唱过无数次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离别的夜晚,老省长又和吴明雄谈了一次,伤感且又不无欣慰地说:“吴明雄啊,什么都不必再说喽,我们这帮老家伙都看见喽,你们替我们还了不少历史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