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偷鸡食劳模自杀 讨说法市长被围
混蛋,对不起毛主席!’吓得我不知说什么好。这事也怪我,我不该来呀,当时要是我劝他们两句,也许不至于有后来的事。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给他们扛粮食。我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说,退了出来。一出大院,我就撒开腿跑,到了我家,找米袋子,让我老婆帮忙,盛了一袋子大米,放在自行车后架上,蹬车就奔了王紧跟的家。我拎着米袋子一推门,立刻就傻了。一家三口全上吊了,吊在房梁上。”
警察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说:“这也太惨了,他们连碗鸡饲料也没吃踏实,我赶紧把他们解下来。人命关天,马上向分局汇报了。唉,他们肯定是以为我回去报案,带人来抓他们。再不,就是没脸见人了。这一家子人,特好面子,有了困难也不求人。唉,当时我要是告诉他们,这不算什么事,我去拿粮食,就不至于一家三口上吊了。”
林光汉默默拿起一个饭碗,由于时间长了,里面的鸡饲料粥已经板结。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市政府每年迎来送往的宴请开支要三千多万,宴会每桌小则三千、多则上万,而眼前躺着三具因偷吃鸡饲料而自杀的尸体。他胃里一阵恶心,喃喃地说:“我们……走吧。”
警察有些着急,语无伦次地说:“看看就走了?您得有个指示呀,尸体不能老摆在铺上…我怎么办?”
苏南起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你们辛苦了,林市长视察之后,市委研究了会有统一的部署,就这样吧。”
他只想护卫市长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南起拉开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门外,几百双仇恨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他看。
堵在门口,把两排房之间的通路塞得满满的大多是老工人和妇女。他们没有叫嚷,林先汉从他们的目光看出了愤怒。他轻轻对苏南起和辛茅下了指示:“千万不要刺激群众。”
双方默默对峙了五六分钟,突然,后排的人往前猛挤,站在第一排的工人们被推进了屋内,年久失修的木门从柜上吹嘟一声砸下。苏南起和辛茅等人保护林先汉退回里屋。
两名警察举起胳膊大叫:“不要挤!不要挤!这是什么日子口,谁闹事我就抓谁!"
林光汉被挤压到铺边,再也没有退路。五名老工人和一名青工互相挽起胳膊组成人墙保护市长。
一名叫施三宝的干瘦老头跳到铺上大叫:“谁再瞎哄瞎吵吵,就是存心环咱工人的事,诚心给政府留话把!好让咱们挨整!"
屋里屋外的工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施三宝弯腰对铺下的林先汉说:“林市长,你也上铺来吧,说什么话好让大家听个清楚。”
林先汉抓住施三宝伸过来的手,被拉到铺上站好,他们的脚下是三具尸体。
施三宝像拉家常里短似的开了腔:“林市长,你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我叫施三宝,今年七十二岁,与躺在铺上的王双喜是师兄弟。紧跟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这档子事,我得出面讨个说法,以后你们要抓领头闹事的,你就抓我,跟大家没关系…”
林光汉在这种时候,既不能拿出市长的架势,那样只能激怒在气头上的工人,又不能无原则的应承,那样必然损害政府的庄严。他找不到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只好沉默,保持庄严的沉默。他深知,一个表态错了,不是激怒工人,就是激怒市委,被扣上煽动工人闹事或者激化矛盾的帽子,一定要避免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的局面出现,不能左,也不能右;不表态是最好的表态,将来以便因势利导,既可以用沉默来表示赞成工人的意见,也可以用沉默来表示反对工人的意见。
施三宝看了一眼铺上的死尸,又看了一眼铺下的十几双眼睛,带着讥讽的语调说:“首先我搞不清你与我的关系,按说呢,您是市长,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