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和爸爸怎么讲话?”景立贞生气了。
“就是嘛,你们的考虑就是和我不一样嘛。”
顾晓鹰回来了,他也介入了这场争论:“我可不是嫉妒他,我觉得你找这么一个人不合适。”
“他比你好得多。”小莉不甘示弱。
“找我这样的当然更不合适,我承认。可找他也不合适,他这个人不善。”
“我不想找个善疙瘩。我是为自己找对象,又不是为你们找对象。”小莉说着扑哧笑了,“再说,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呢,我根本没有说要和李向南结婚,你们就这样着急,你们急什么呀?”
顾恒愣了一下,仰身开怀地笑了:“我们知道你是有头脑的,我们也是关心你嘛。”
小莉讥讽地哼了一声:“我真奇怪,这个世界上的人关心起别人来,从来都不能从别人的角度来考虑,那叫什么关心?那不过是在关心的幌子下侵占别人的心理空间。”
“谁要侵占你的心理空间啊?”顾恒和悦地说。
“你,妈妈,哥哥,都想侵占。照理说,咱们四个人,各坐各的座位,相互基本等距离,每个人以自己为圆心划个圆,互不侵犯就对了。人人都需要生存空间。”小莉站起来走到顾恒面前,挺着身子紧挨着顾恒脸站住,顾恒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别人要这么逼近你,你自在吗?有压迫感吧?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存空间,起码不能小于一米。心理空间也一样,谁都有自己的一块,不要去侵占别人的。我受不了那种压迫。”
“我们对你还有压迫?”顾恒笑得更和蔼了。
“当然,我感觉到了,连颜色都看到了。”
“颜色?”
你们奇怪了?我说的是真的。爸爸,你给我什么感觉知道吗?热烘烘的,体积很大,像个大锅炉,不太烫,颜色是黄的,不,是褐色的,不,带点红,还有点发亮。天冷的时候你挺暖的;热的时候要老被你暖烘烘的包围着,就觉得不够自在,不够清爽。就像春天被太阳晒着一样,身上发困,懒洋洋的,倒挺舒服。可我有时不愿意这样暖烘,我要到早晨的冷空气里跑啊,喊啊,那样无拘无束,那样痛快。对了,就像那天我到大雨里去跑一样。那是我对热空气包围的反抗。我要放任个性,要畅快。我自己的身体就挺热的,我不愿意还在一个暖烘烘的地方发困。我需要在冷空气里发热发光。把所有的汗毛孔都张开,那样我才舒服。
还有你,妈妈。你给我什么感觉?是一棵没什么枝叶的干硬的老树,发灰,发黑,都是棱角,到处扎人,到处训人。我不愿意被扎。你别不高兴。我不愿意靠你太近,从小就不愿意,我一听你管我就烦。
还有你,哥哥。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别笑,是一只红眼睛的黄狗熊。就是嘛。我不是骂你。好多年前我和你扳过腕子,觉得你有劲,现在还觉得你浑身有劲。我觉得和你不相干。离远看,你挺好玩,我喜欢你;离近了,你那狗熊毛扎人。我不喜欢和你太近,可也不愿意看不见你。
反正我是愿意一个人在一起。
我从上小学时就有一个感觉,只要我和一个人好,你们三个人就都反对我。哥,小时候你就老不让我和男孩儿一起玩,说怕他们欺负我,对吧?我做过一个梦,对了,想起来了,好像还不止做过一遍呢,我梦见前面有个男人,他看着我笑,朝我招手,我高高兴兴地跑过去。你们都出来反对我。妈,你是站在我后面,拉我,把我拉到你身后;爸爸和哥哥是站在我前面挡住我,不让我跑过去。
现在这个梦就在我眼前晃动,好像昨晚刚又做过……
小莉带有神秘色彩的话,她的梦幻的眼睛和声音,触动了其他三人生命深处的神秘直觉,一瞬间,一家人似乎都陷入了梦幻般的恍惚中。他们突然感到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