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夙敌怨
爱海说:“我们一直在对你的电话进行监听——这个匿名电话是一个路边公用电话的号码。”
市长办公室的电话怎么会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知道?没错,这是前任市长留下的先例。那时,公开市长办公室的电话,是不是应该作为一种联系群众的方式还在报纸上争论过。但不久就偃旗息鼓,没人再提这事了。因为市长太忙,没有这么多时间待在办公室里。就算你愿意打,也没人接。范鹰捉上来以后,比较贴近的下属如果想接触他,便会先找一处,那些不是贴近而又有些道行的人,才会直接把电话打进来。
范鹰捉不再守在屋里接电话了,他和马雨晴交代了一下就去找政协主席老傅。因为马雨晴告诉他,老傅有重要的话想对他说。政协楼也在平安路上,是与市委大院相毗邻的另一个院子。他从市政府的院子出来,没走十分钟就到了政协大院。老傅见他一只手捂着腰,就说:“老弟,几天没见就添作料,没事捂着腰干吗?学领袖啊?”范鹰捉道:“老傅啊,你别取笑我了!我是前两天走在路上让一辆电动车撞了腰,腰间盘突出,现在天天按摩、做牵引,一直不得劲儿。”老傅说:“如果真是腰间盘突出,就既不能受累也不能着凉,得格外小心。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不注意点呢?现在的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全市老百姓的心,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呢?”
范鹰捉想了想说:“老傅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一上任就感觉不太对劲儿,办公室的电话直吵死人。一方面,前任老市长留下这个先例,我如果现在把这个电话掐了,必然挨骂,说我上任伊始就脱离群众,所以我得忍着;另一方面,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想跟我谈谈。我不明白,他们想跟我谈什么?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老傅是个老烟枪,没说三句话就开始抽烟。他又递给范鹰捉一根软中华,伸手过来的时候,能看见中指和食指早已熏得焦黄。他说:“我建议你赶紧再设一个常务副市长,这样就能帮你一把,否则,你再怎么有能耐,也是分身乏术,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范鹰捉道:“可以啊,回头我找百川书记说说。现在我感觉自从我上任以后柴大树这个常务副市长一反常态,远远不如过去那么积极主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傅道:“这也正是我想找你的原因——你知道柴大树背后怎么说你吗?”范鹰捉抽了一口烟道:“怎么说?”老傅道:“财迷心窍、官迷心窍,根本不适合当一把手!”
范鹰捉呵呵笑了起来,说:“我财迷心窍怎么还把胸花、砚台都捐了?我当一把手不是两会选的吗?怎么叫官迷心窍?”老傅狠抽一口烟道:“你是不是官迷心窍,自己说了不算,要看别人怎么看你。”于是,老傅就把柴大树眼里的范鹰捉讲述了一遍。结果还真让范鹰捉听得瞠目结舌。
22年前,范鹰捉从省城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平川市,那时大学生毕业国家是包分配的,范鹰捉因为是学行政学的,就被分到了一个街道办事处做科员。柴大树恰巧也在那里工作,他比范鹰捉早来了两年,在办事处给书记当秘书。当时办事处里就他们两个大学生,因此两个人都为人瞩目。不论哪一级机关,真正称职的秘书,不仅仅能写,还得眼里有活儿,得会来事儿。柴大树虽然写得一手好文章,却不够灵活和勤快,有点死心眼,于是书记便觉得这个人差强人意。可是新来的范鹰捉就不一样。
范鹰捉初来乍到就瞄准了打扫卫生收拾屋子的活儿。因为他在大学里听一个部队来的大学生讲过:一个新兵蛋子如何取得大家的好感,要从细小工作做起,没别的,就是打水扫地擦桌子,没事就整理内务,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这话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范鹰捉就天天早晨到各屋扫地,擦桌子,打开水。除此之外,范鹰捉的本职工作也完成得不错。而且,他无论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