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八节快乐
但是她显然心理负担很重,一听任向玮问家庭情况,她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说市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真觉得受不了了。
任向玮说:“不许哭。”
这一回任向玮没再训斥。她让余茜冷静思考,调整好心态,处理好家庭关系。她强调了一条,很具体,很硬,直截了当,就四个字:“不许离婚。”
“那对你非常不好。”她说,“我不想看你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她问余茜是否还记得几年前因服农药不治身亡的三个青年农妇?“你那三个小媳妇”?记得她们都多大年纪?一个三十二,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九。三个都读过初中。她们头脑一热一起喝下农药。后来在农用车上她们都哭了,她们说怎么没给洗胃呢?她们都后悔了。
“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说,“你想想她们。”
任市长讲了硬话,哪敢不听?余茜、吴承业小两口再次柳暗花明。
其实这个时候任向玮对余茜已经另有打算。当时市里着手调整各中层班子,拟起用一批青年干部,余茜也在预备人选之中。余茜跟任向玮两年多,工作配合非常默契,任向玮有些舍不得,但是这人大气,再舍不得也不想耽误她。当时任向玮已经当了常务副市长,说话分量很重。她点了头,同意放余茜离开,建议派到基层县里任职,说:“这个人当过乡长,能办点事的。”
余茜去了紧挨她老家的一个山区县,当副县长,分管文教卫体社会事业,跟当初任向玮初来本市时管的一样。这人到任后不久,省里开会部署一项工作,就是要求省内各市各确定一个县,作为农村新型合作医疗试点县,先行试验。大家都知道这事不好办,农村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医疗保障非常薄弱,群众看病难问题极为突出,推行合作医疗无疑是解决问题的一大举措。但是这件事难度非常大,关键在钱。上级会给予支持,但是不可能依赖,大量压力要由县财政承受,还得动员农民群众自愿参加,从他们手中收取个人应缴份额,面对千家万户,事情特别难做。试点县是不容易当的,所谓万事开头难,大家心知肚明,知难而退,都不想出这个头。余茜到省里开会,一看大家都推,她主动表态说:“那就给我吧。”
果然如任向玮所说,这人是能办点事的。她极其投入,克服了无数困难,试点搞得非常红火,全省有名。后来有人问起是什么促成她知难而上?她提到当年自己当乡长的故事。说那一年乡里三位青年农妇喝了农药,因乡卫生院不起作用延误时间,全部惨死。那时任向玮副市长批评她还想再害死几个人,问她想过什么办法,做过什么反映。她无言以对。几年里这件事一直在她的心里。
她在县里待的时间不长,只两年。从县里调市财政局后,接她县里那一块事情的就是李国力。这人继续操持,该县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很成功,其做法和成效经国内几大新闻媒体介绍,已广为人知。
人们哪会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余茜会跟她的继任者李国力一起出事,在一个快乐的三八节之后。令人感觉奇特的是他们闹出的这件事跟当年三个青年农妇的冤魂丝丝缕缕,竟还脱不了关联。
三八节事件发生当晚,他们一起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但是没有消失太久。毕竟不是当年经由任检察官提出公诉最后掉了脑袋的那几个著名贪官,不管此刻的任副市长肝火如何大动,被窝里的这档子事到不了那个地步。隔日下午,他们分别重新露面。余茜回到家里,李国力则重新踏上昨夜被暂时中断的返县之旅。
他们分别做出了解释。原来他们就像哈尔滨冰雪节上立于松花江江面的两尊冰雕一样明净而纯洁。三八节当晚他们怎么会搞在一起?不是为了“身体快乐”,却是为了工作。当天晚间,市里召开的农村合作医疗工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