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节
福,发现老屋漏雨后,他已经请人上房补瓦“抓漏”,眼下没什么问题。捎话让叶家福回家一趟,是想与叶家福商量修路。今天叶家福回家,亲身走走,清楚路况如何,这条路不修实在不行了。坑垅村是穷地方,修路很难,现有这条土路是他当村长任上,争取上边支持修成的,都二十几年了,已经破败得跟快倒的老屋一样,早得重修。他老了,没力气了,只能指望年轻人。侄儿刚当村长,需要为村里做点大事才能服众,村民最强烈的愿望就是修这条路。修路要花大钱,要有上边支持,这就得靠叶家福。坑垅村子弟不会读书,出去做官的人很少,目前叶家福是当得最大的一个。老辈人回忆说,本村有史以来出过的大官,除了民国初年一个“司令”,再就是叶家福。那“司令”其实就是个土匪,官是自封的,末了还让人家剿灭,根本不能与叶家福相比。所以全村五六百号村民,老老小小都在指望他。
叶家福表态说:“这条路确实该修。”
他答应帮助想办法,却无法一口应允,因为知道其难。事实上,岳父跟他提起这件事已经不止一次,以往他也曾多方努力过,却一直未能成事。他这样的部门官员让乡亲们听起来不小,实际上跟当年本村出过的那个“司令”有点像,头衔大却不掌握资源,加上他轻易不愿求人的性情,办点事格外不容易。他知道村民对他满怀期待,也有人骂他没用,当官不为乡人办事,因此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岳父知道叶家福有难处,以往并不多说,怕叶家福为难。这一次请叶家福回家谈这件事,是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明年夏天村里热闹,路一定要在热闹之前修起来,不然交代不了。所以只能找叶家福想办法。
“村里热闹什么?”叶家福问。
岳父说是大善公周年。
叶家福不问了。
当天下午叶家福去看自家老屋,之后到几户比较近的亲戚家走走。岳父让自己的侄儿也就是现任村长陪叶家福,自己另有事情。
“庙里修围墙,我得在那里看着。”他说,“你不方便就不必过去。”
叶家福的岳父当了四十年村长,卸任后给自己找了件事做,居然是当庙公。本村有一座小庙,非佛非道,供奉的是大善公。大善公是此间历史人物,生前多行善举,死后为民间尊崇,成为当地民间信仰,本地村社间存有若干供奉他的庙宇,坑垅村这座是其中之一。叶家福的岳父讲修路时提起明年夏天本村“热闹”,为的是大善公周年,什么意思呢?明年农历六月初十是这位古人逝世纪念日,相传恰值六百五十周年,逢五逢十为大年,六百五十周年不比平常,建有其庙的村社都要隆重祭祀,村人管这叫做“热闹”,有如节庆。为了给这位古人做“周年”,村里修膳庙宇,修补破损的围墙,作为现任庙公,叶家福的岳父要去监督泥水师傅干活,他很负责任。类似公益活动于叶家福不太方便,因为身份有别,即不好参与,也不好说三道四。本届庙公为前任村长,兼为叶家福的前岳父,他很体谅。
陪同前姐夫叶家福看老屋,探亲戚的现任村长说,他大伯当庙公就像早先当村长,很认真很负责。老人说自己老了,办不了什么事,就修庙积德吧。
“哪来的钱?”叶家福问。
他说七凑八凑。
叶家福悄悄掏钱,把身上带的全部留下来,嘱咐走后再转交老人。不能说是捐助修庙,只能说帮助村里搞基本建设。他还留了句话,说修路的事他会尽量想办法。晚饭后叶家福匆匆离开,连夜返回。后山段山路白天尚且难行,晚间下山更不好走,叶家福却不敢过夜久留,因为坑垅村这里不通手机,万一市里有事,哪里找一个叶家福?他心里总有些事放心不下。
当晚,艰难驶过后山路段,看到手机显示有信号,他给单位值班室挂了电话。按照他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