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一切,又一次悄然而至。尽管自己并不知道出现了这种让自己从来就未曾想到的结果,可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事实,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人生,是自己必须面对的灵与肉、情与法的最隆重的挑战。
在从银海返回省城的路上,他不时地一边开着车一边流着眼泪,这对江天来说,是不曾有过的事情。在他的一生当中,他曾经不断告诫过自己:自己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应该让自己身边的同事们,在没有主意的情况下,感觉到可以依赖的男人;是一个应该让与自己携手终身的女人依靠的男人;是一个应该在国家与民族的利益遭遇挑战之时,敢于担当的男人。
正是这种人生观,早就在血液里铸就了他的那份坚强,在他享受快乐与遭遇不幸的时候,他都能够泰然处之。他更不曾流过泪,那是因为他始终坚信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天在车上,他真的流泪了,那眼泪不时地模糊着他的双眼,模糊了他记忆的年轮,甚至是模糊了他的思维。他不时地用手抹去脸上挂着的泪水,可他没有办法抹去汤招娣和唐大朋对他的那份企盼
或许,他并没有玷污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条本属于男人们的古训,而那一刻,只是真的到了伤心处。
坐在杜雨萌的对面,他仿佛一下子觉得与她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仿佛觉得她是那样地陌生,仿佛感觉到她已经不是与他朝夕相处,晨昏相对了二十几年的夫妻。那不是因为此刻的杜雨萌有了什么惊人的变化,而是他自己心理的变化已经形同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如果不说,自己的心灵将会受到一生的折磨;如果说出来,或许会改变自己后半生的生活,甚至是会改变自己人生的走向。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最大的作用就是会对自己的心灵产生一种安慰,而这种安慰的获得将会是以牺牲自己的家庭,牺牲自己后半生生活为代价的。可眼下,已经不能回避这一切了,也已经无法回避了
此刻,坐在客厅里的江天,面对杜雨萌并没有什么特别用意的发问,心里是紧张的,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她的发问。可究竟从哪里说起呢?怎么才能把问题说得清楚呢?说出来之后,她还能接受自己?还能够设身处地地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一下我江天此时此刻的感受吗?
杜雨萌又一次说道:quot;今天怎么这么不痛快,就这么一句话我都问过几遍了,也没有回答我。你匆匆忙忙去银海,到底是去干什么?你像是有什么心思?quot;
江天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道:quot;我去银海确实是去会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什么音讯了。那天我在省城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我看了看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后,我才知道那个人是谁。quot;说到这里,江天停了下来,杜雨萌有些着急,马上问道:quot;那个人是谁?quot;
quot;那个人你肯定认识。quot;
quot;我会认识?怎么可能呢?quot;杜雨萌有些吃惊。
quot;你真的认识。那个人是银海市副市长汤招娣。quot;
听到这里,杜雨萌简直就惊呆了,她下意识地问道:quot;你和她认识?quot;
quot;我和她认识。quot;江天还是觉得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quot;你是什么时候与她认识的?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你说过?quot;
quot;我们下乡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我下乡时一个青年点里的知青。quot;
quot;这不都三十多年了吗?quot;杜雨萌问道。
quot;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年了。quot;
quot;可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