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他们将沃恩的福特牌维多利亚皇冠汽车留在餐馆,开着戴维森的烈马越野车去了“新月汽车修理厂”。在修理厂外面,有几辆出租车并排停在街上,穿着传统短上衣、紧身裤的男人们站在车前聊天,许多人都留着大胡子,几乎所有人都穿着拖鞋。沃恩一时有些蒙了:这是在芝加哥还是在卡拉奇啊?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些男人不聊天了,直直地盯着他们看。戴维森故意把夹克丢在车上没有穿,所以,那些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皮带上卡着的警徽、屁股后面的手枪上。沃恩没有露出任何可以显示他身份的东西。没这必要。那些人都能看出来,他也是警察。
汽车修理间的升降门是关着的,所以,他们只好从旁边的一扇标准大小的门走到里面。修理间里有四台液压升降机,一边两台。最里面的角落是一处临时喷漆区。工具柜贴墙而立,保险杠、挡泥板、倒车镜、车身面板以及其他零部件散落一地。在修理间的最里面还有一扇升降门,可以通往一处小型停车场,里面堆的是一些快要散架的出租车。修理间的天花板下面吊着几盏日光灯。
刚走进修理间的时候,戴维森就注意到有名工人正在往一辆刚喷过漆的出租车车顶上安装“奖章”。“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他厉声问。
在和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的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如果要让戴维森说他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那就是这些人只认强权。只要你露怯,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就完蛋了。你必须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施展权威,绝对不能让他们忘记一点:你是老大。
在这些人的祖国,那里的警察滥用职权世界闻名,因此,在这些司机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一种恐惧,那是对执法人员的恐惧。戴维森常常利用他们的这种心理。在他看来,和这些人打交道与此前他对付那些地痞流氓没有任何区别。
“你耳朵聋了?”他说,“我在问你话呢!你弄‘奖章’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修理工说着,离开了出租车,把手里的电钻放在地上。
“你没干什么?我不觉得你没干什么。”戴维森扭头对沃恩说,“记下他的名字、身份证,还有其他所有信息。”
“为什么?”修理工问。
“为什么?你他妈的非常清楚,只有消费者服务办公室才有权碰出租车上的‘奖章’。你麻烦大了。”
修理工正要开口,这时,一个长着灰色胡子的老人嘴里嚷嚷着乌尔都语,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
“谁是老板?”戴维森问。
老人走到戴维森跟前,嘴里还在嚷嚷着乌尔都语,这时,那个年轻人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后拖。
“我父亲不会说英语。”那个巴基斯坦年轻人说。“那没关系,”戴维森说,“法庭肯定会为他提供翻译的。”
“法庭?你在说什么?”
“你的姓名?”
“我叫贾马尔,这是我父亲法赫德·贝希尔。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外面有四辆车违规并排停在那里。”戴维森一边说,一边记下了两人的名字。“我说的是你这里的修理工往那辆出租车顶上安装‘奖章’。这还只是开始,更多的问题在后面呢。告诉你父亲,他可以让这些工人回家了。他还可以告诉那些顾客也可以走了。你们就准备关门吧。”
“关门?拜托,警官,别这样啊。一定有补救的办法吧。请告诉我们。如果关门,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嗯,你们帮着肇事逃逸的人掩盖真相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
“掩盖真相?”
贾马尔的英语非常流利,戴维森估计他很可能是在美国出生的第一代。“你们帮着毁灭犯罪证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