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来钱真他妈的是好东西呀,訾三嘿嘿笑着自语。
井巷里死气沉沉,三个人在阴冷潮湿的回风巷道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索,胶鞋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回旋在空荡的井巷中,仿佛唤醒了亿万年前远古的生物,从更深的巷道发出嗡嗡的回应。
大约十分钟左右,他们就来到了工作面,因为是房柱式开采,工作面像迷宫一样,要不是訾三当年在这儿干过,他们三个人还真摸不着方向。
看来掌子面还保存完好,訾三道。他的声音在巷道里荡出嘤嘤嗡嗡的回声。
杜子在里面转了几圈,已经没有方向感了,我们咋开采呢?他灰头土脸地冲訾三喊。
等我们回去好好谋划谋划。訾三说着一转身向外走去,其他两人紧随其后,巷道里的嘤嗡声渐行渐远,留下一片阒寂、空旷。
二
一觉醒来,太阳挂在东山上,尽管已是盛夏,煤城的早晨还透着那么一股子凉丝丝的气息。
訾三的家在訾家墕村最南端,离村子街道中心较远,所谓村街道,就是一条四米宽、能够并排行驶两台手扶拖拉机、被硬化了的石子路面。村南散居着三户人家——訾三家、訾四家还有母亲的家,当然确切地说是一个大家分成的三个小家。
訾三母亲命苦,一辈子生养下四个儿子,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丈夫与老大外出讨饭,饿死在去南边县城的路上。老二在三岁上得下个肺痨,那时家里穷,没有钱看病,一直不死不活地拖着,把家里拖累得贫困潦倒。
訾三父亲和大哥走的那一年,訾二年仅六岁,訾三不到五岁,訾四还在怀中吃着母亲的奶,是裹着小脚的母亲千辛苦、万劳累把三个孩子拉扯到大。訾三和訾四打小辍学,靠给村子里放羊过活,那时村里人都叫他们哥俩拦羊娃。
粉碎“四人帮”那一年,骨瘦如柴的訾二终于痨病成疾走了,给这个贫穷潦倒的家带来了些许生机。
再后来政策放开,村里办起了煤矿,訾三便下井当了一名掘进工,干了几年,家中有了一些积蓄,訾三在二十五岁时娶了婆姨,又过了二年,给訾四也娶上了婆姨。
现在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只是分开过着日子。
訾三的小家在场坡左边,盖起四间楼板平房,訾四的小家在场坡右边,也盖起四间楼板平房,母亲的家在场坡正中间,是上几辈人留下的三孔石头窑洞,冬暖夏凉,经久耐用。
母亲的住处在场坡的顶端,那里每天早早地就有了光亮,晚上太阳落下西山很久还能看得见物件。母亲说,这儿阳光照耀时间长,省灯油。
母亲一生艰辛,却是个要强的女人,不愿意跟着儿子们一起生活,訾三和訾四只好隔三差五轮流给母亲从坡下挑水上去,时间长了,家里的女人们就有了怨言。在訾三弟兄看来,说句实在话,那个大坡也确实太长太陡峭了些。
可母亲却说了,咱们訾家世世代代都是在訾家墕这儿生活过来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谁不满意死后就到老祖先那儿说去。
一大早,婆姨们都早早下地干活去了,訾三起来吼醒了弟弟訾四,两人到坡上喝了一碗母亲熬的小米粥,起身去找杜子。
杜子家在村子东面的半坡上,两个人呼哧呼哧地爬上山坡,看到杜子坐在院墙外的沙石凳上抽着纸烟,婆姨正挑着一担水从山下往上走着,訾三大着嗓门喊,嫂子这么早就忙上了。
嫂子抬头看见是訾三他们,便道,老三你们来了,快回院子里去,我这就担完水给你们沏茶。
訾三笑着答应,不用了,我们自己来。
三个人回到院子里,坐在沙石凳上开始思谋掏炭的事情。
杜子认为应该先联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