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线人
那一阵子,肖芃他们机动中队好像天天耗在看守所里,奸尸案犯王佩的突审工作进展得实在很艰难。
四号,王佩,是个特别固执、内向、自私、残暴的男人。犯罪前,他本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全,却绝对不准许老婆有个风吹草动,更不用说红杏出墙了。当他老婆向他提出离婚要求的时候,他多了个心眼,开始跟踪她。结果,真相大白。她那个情人要不是逃得快,差点被他一刀劈死,也算命大。不过看到老婆被砍得喷泉般地溅出来的血柱,流出了一大摊的鲜血,也着实叫王佩很有点后怕。
肖芃几次突审,依然审不出他的其他案件来。所谓政策攻心术,在有的亡命徒身上,是根本不会奏效的。毕竟,刑警们并未掌握他的其他犯罪事实。只是凭借一份经验、一份第六感的直觉,认为这个家伙还有案底,就采取硬攻。当然,也确实可疑:一个如此胆大、如此凶残的男人,从杀掉老婆至再杀人奸尸,整整五个月的时间里,在被全国通缉的情况下,他在哪里?靠什么生活?又都干了些什么?王佩只是交代,杀了老婆后,他立刻乘坐火车去了大西北,发现那里实在太贫困了,上个月才又潜回通海市。除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觅食,其他的事,他都没再干过。
肖芃讥笑他,想激起他的愤怒,呵斥说:“你一分钱都没有,靠什么买吃的?难道夜市里辛苦赚钱的小商小贩们都会拿出吃的喝的供奉你不成?说!把你干过的偷呀抢的坏事都说出来!”
王佩尴尬一笑,居然说:“那也算偷吗?那不叫偷,那叫别人没有看见,我拿的。”
肖芃不得不佩服鲁迅先生了,他笔下的孔乙己居然会被借用到这里。万般无奈下,肖芃也只好按照法律程序移交了案件。
当肖芃转告平炜这些情况的时候,平炜很是失望,说:“我说看我的,我定攻克他。我坚信,他还有案底的。”
肖芃不相信,一个失去自由的人,还能比刑警更有办法、威望和能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四号王佩的一审判决书下达:死刑,立即执行。
四号不服,要上诉。
或许这仅是对生的流连忘返吧?肖芃觉得有戏,又面见平炜,想提醒他,可平炜告诉她:从王佩收到判决书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始了一日二十四小时的专人看守。白天,我要求大家必须围坐在他的四周,彼此讲述自己过去真实的故事;晚上,我号召大家把被褥贡献出来,围躺在王佩周边,继续神侃大山,只要真实就行。如果王佩要去厕所,就有专人陪伴前往。我用这种方法来阻挡他可能的自杀。我早想好了计谋,从一开始就特别关照他,现在更是指挥全牢房的人都以他为中心,悉心照顾他,违心恭维他,让他心理上达到了一种良好的颇受尊重的人上人的状态。我对他说,咱,都是血性男人,你那点事,如果叫我遇上,我也会和你一样干的。我说什么样的人生不是一生啊!只要活得不窝囊就行。说得四号一个劲地点头。我给他讲了一个古代故事,说的就是刑场上要被铡刀铡头前,凶犯说他还有重大的隐案未交代,要检举揭发,如果根据他的供述,真能抓获几个要犯,那他就绝对死不了了,就会被刀下留人,肯定会改判死缓的。这不就自己救了自己一命嘛!我劝解王佩,怎么着,也力争立上一功?活着,比什么都强啊!王佩只是沉默,面无表情。要说我和他的关系,早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了,只是在这个话头上,王佩显得很有顾忌。有时我就不明白,一个死刑犯还有什么顾忌的。除非,所涉及的人或案,社会关系或社会地位非同小可!也许这个死刑犯还在期冀着什么奇迹出现吧?别说,我这样一想一留心,嘁,我说还真看到了,只要赶上放风的时候,有一点点机会,王佩就朝郝昊靠拢、贴近。这里的犯罪嫌疑人,都知道郝昊是个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