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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我娶我太太的时候,这首歌非常受欢迎。”

    “噢,你结婚了。你太太呢?”

    “她这个月离开人世了。”

    “噢,对了,你的事我听人提过。”

    “你听到什么?”

    “只听说你很沮丧,行为举止怪异,无法忘怀她。我敢说我可以让你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向他贴身靠近。

    “‘行为举止怪异’?”

    “原谅我不陪你了。”

    安德森意识到自己被安琪拉推开。她一边咯咯傻笑,一边滑入继父的怀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房间中,他们像两只相拥的野兽摇摆起舞,另一只落单的野兽则是巴不得赶快走。安德森沉思,在这房间最阴暗深邃的隐蔽处,那感伤的音乐和甜美的温酒,将会引出什么样的秘密?在酒精的作祟下,略感晕眩的他一手扶着壁炉架站着,同时望着野兽摆动身体。

    此刻,灯亮了起来。暴露于灯光下的隐蔽处立时无所遁形。整个房间也变得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光线直接照射在脸上的效果,却是让人有如陷入寤寐之中。沉睡者扭转身躯,光线犹如刺钩戳痛着他;而在光源后面,他知道那里有一张严苛冷峻的脸。就这样,安德森、威威和安琪拉,从各自的幻想及欲望中清醒过来,众人又眨又揉眼睛,身体则硬梆梆的僵住,宛若从外星极乐世界跌落到真实可憎的地球上。造成这场转变的原因,威森太太,就站在门口。她仍然穿着深色布袋装,但头发乱成一团,啜泣的模样尽入安德森怜悯的眼底。她像一只无胸鸽子似的,昂首阔步,缓缓走进房间的姿态,让他们不禁感到强烈的内疚和羞愧。甭提也知道,安德森预料到她会做出一些像是最后通牒的宣言,宣言的内容会把这个他们误闯的世外桃源的本质说清楚、讲明白。结果他发现事实不然,因为从她唇中如石头般终于吐出来的字眼,实在是无趣简单极了。“恶心。”威森太太如是说,然后毫无预警地闭上眼,在就近的一张沙发上倒下。

    虽然她的晕倒明显是在做戏,却也让这三个像是困在琥珀之中的苍蝇似的人,当场手忙脚乱起来。安琪拉再度冲向厨房。威威一边叫着:“她的嗅盐呢,她的嗅盐呢……”一边冲出通往大厅的房门。安德森则陪在晕眩的人身边,轻轻拍打她的手臂,但那冰冷摊平的姿势,意味着对他的触碰无所知觉。然而,嗅盐凑近窄细的鼻孔,白兰地灌进苍白的唇间,这些急救措施显然有效多了。苏醒和晕倒一样地突然,威森太太像从魔术箱弹出来的娃娃似的坐了起来,然后对那三张朝她弯腰倾身的脸孔瞪视。她动了动嘴巴,但只对着安德森说话,仿佛她所打断的这个场景证实了他们之间存在已久的争议确有其事。

    “你看到了吧。”

    在她坐直之际,安德森也同时起身,这使得她的理直气壮当下便泄了气。

    “恐怕,我得走了。我跟人家还有约。”威威也起身立定,并对安德森如释重负地颔首示意。

    “跟人家还有约,”安琪拉取笑道。“那不是约会;而是一场很棒的派对吧。我在厨房的时候,听到你这么说。你不想带我去。为什么你不愿意带我去呢?”

    此刻,威森太太往安琪拉吐出另一块石头,她这时候的评语堪称简洁有力:“臭婊子”。母亲和女儿当场开始叫嚣较量。她们俩的风格呈现出有趣的对比,安琪拉是以年轻的肺活量全力放声咆哮,而威森太太则在自觉遭受命运作弄的心情下,每一声怯懦的嘶叫,都仿佛是她在这人世间所留下的最后宣言。

    “下流的老母猪。”

    “臭婊子。”

    “你的心肮脏丑陋,下流的老母猪。”

    “你是我亲生女儿!”

    “如果我是你生的,那就是你的错。你讨厌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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