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家商店的卫生间都永远有故障。这些女人,这些有魔力的生物,为什么会怜悯我?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打心眼里感激。
我们隔着前窗窥探,前窗拉着白色薄纱窗帘。我看见一张柔软的白色皮沙发,比奥登堡雕塑还宽大和松软,还看见墙上挂着大屏幕电视机,另有几个十字架和与耶稣有关的物件。我看见架子上的照片和几本书的标题,说明这是一家韩国人。估计是新来的,完全不清楚这幢屋子的恐怖历史。我们从窗前转身,我看见达妮的鼻尖因为贴着纱窗而沾了一团黑灰。
“别动。”我说,舔舔手指。她耐心地看着我的眼睛,等我擦掉黑灰。
“好了?”她问。
“非常好。”
克莱尔拍了张照片。“真可爱。”她说。
我们没有讨论接下来做什么,三个人走下门廊,绕向房屋侧面,尽量不踩踏新翻泥土里的柔弱花朵。屋后是个小院子,有一张白色熟铁桌子、几把椅子、白色石制鸟食盆、几株玫瑰和一方草坪。我们并排蹲下,向地下室内张望。
就是这儿。这两扇低窗曾经都被封死,一扇是达利安的暗房,另一扇是他搭拆布景的所谓“工作室”。那里曾经有铁链、皮鞭、刀具和锯子,有铁钩固定在墙壁和低矮的天花板上,混凝土地面上有排水槽和清洗血液用的水喉。还有各色道具、服装、假发、化妆品和照明用具,廉价摄影工作室所需的物品一应俱全。现在这些当然都消失了。
我看见蹲在旁边的达妮用双手挡住阳光,看着相同的景象,转着相同的念头,多半想到了姐姐的最后时刻。我听见她的喘息声,近得能感觉到她的头发触碰我的面颊。我吸气的时候,闻到了她的香波气味。
“这是……”克莱尔开口道,我碰碰她的腿,她领悟了我的暗示。她默默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放下相机,不出声地望着前方。没什么可看的。墙壁和地面重新粉刷过,作为地下室,这里干净得夸张。一侧是一张乒乓球台、一个冰箱、几张动画片角色海报和一套旧音响。另一侧是许多纸箱、一个也许曾经属于暗房的水槽、一台洗衣机和一台干衣机。还有一个冰柜,但里面恐怕没有失踪的头部。唯一能提醒你这里曾经多么可怕的东西是一张老旧的工作台,粗糙的木台面伤痕累累,星星点点满是油漆,上面挂着两把大号铁钳,仿佛锈迹斑斑的钢铁兽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