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远不要来!”
张秋秋流着眼泪去了,弄得叶毛心情十分糟糕。
“非得去?不去老板能咋的!”叶毛仰脖灌下一满杯啤酒,嘟囔说。
“不去不行哟。你没看秋秋哭了?老板心黑着呢,秋秋总要挣钱嘛。”郭枫说。
“不在那儿干不行吗?不挣他们的钱不行吗?”叶毛闷着头疯狂饮酒。
“不在那儿干她干啥子去?秋秋也不想干,可她家负担重,弟弟正上学,不挣钱能行吗?”郭枫说。
“呜呜呜……”叶毛后来哭了,“我没本事,挣不来钱,我要有钱,都给秋秋花。我没用呀,我是废物,是一堆垃圾啊!呜呜呜呜呜呜……”叶毛捶胸顿足,非常伤心。
他醉了。
叶国林的癌症扩散了。
等到发现问题严重时,医院大夫摇着头表示他们无力回天。给癌症病人做手术本来就是赌博,谁能保证一定赢呢?叶国林很快走到了生命尽头。
“人活一辈子就是个过程,死是迟早的事,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说不定活得更好,我才不怕死呢。”叶国林十分平静地对老伴儿说。
“老叶你甭说这种话成不成?你多活一天,就能多领一天退休金,你眼一闭走了,剩下家里这些事我能弄得过来?还不如跟你一起去死。”寇粉英眼泪汪汪。
“嘿嘿,这能由人吗?老天爷叫我先死,我就得先死;老天爷叫你活着受罪,你就必须受罪。你替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你。”叶国林脸上一丝苦笑,“老婆子,你知道我这些天想啥呢?第一,我想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活。虽然穷命,一辈子只能过艰难日子,但也算当了一回工人,把你带到城市来了,把两个娃娃弄成了城市户口。比起老家农村的人整天把日头从东山背到西山,挣死命也不见得能温饱,吃水困难,一年到头不洗澡,吃一顿肥肉片子能高兴十天半月,咱不是强得多嘛。”
寇粉英沾了沾眼角。
“第二呢,我主要想身后的事情。先说娃娃,蛋蛋虽说没念多少书,不过他好赖有班上,无论多少总算有一份工资,媳妇哪怕不贤惠也长了两只手——离过一回婚再回来,我看莉莉想跟蛋蛋好好过日子呢——要叫我说,咱把叶蛋两口子撇过,再不考虑他们。孙子是隔辈人,抚养的责任也不是咱的,牛牛娃靠他的爸爸妈妈,你我也不用太操心。倒是毛毛,虽说快二十岁了,毕竟没有正经工作,在社会上胡混,还落下残疾,腿脚不利索。我要是一闭眼走了,这个小的还真放心不下。以前我对毛毛不好,总觉得他有可能不是我亲生的,实际上我说你跟姓万的工段长有事是胡乱猜疑,根本没证据。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甭跟我计较。我这身体离咽气还有一段时间,我要继续寻集团公司领导,寻地方政府管就业的部门,让他们对毛毛的残废给个说法,万一遇上有同情心、讲道理的领导,也许能给娃娃解决个长久的工作……”
“老叶你说得对,不过你这身体,还能东跑西颠吗?”寇粉英抹去一把泪水。
“老婆子呀,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儿,人年纪大了,只有夫妻能互相体贴、互相照顾,黑了暖被窝,白天说说话,这些事儿女代替不了。假如说咱俩有个姑娘,还好些,女儿是爸妈的贴身小棉袄,可惜咱没这命。我一蹬腿儿走了,你会更苦,要让我说,我死后你再寻个合适的老伴儿,哪怕比你年龄大十岁八岁都成,只要人好,只要能说得来话。”叶国林给老伴儿安排后事,说得他自己眼泪吧嚓。
“老叶,呜呜呜呜呜呜……”寇粉英放大声哭,涕泪横流。
“老婆子你甭哭,我今儿想说话,想把我心里的话都说给你听。第三呢,我这些天总在琢磨,假如阴阳轮回,能脱生,有下辈子,咱该咋样活?要是还能脱生,我宁愿下辈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