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冰
说了吧。
“其实昨天,我找人按照那天花的时间抬轿子,等轿子走后,过了三十分钟,我便一路狂奔猛追,可那轿子进了一之桥御门,我才跑到三崎稻荷附近。无论如何都晚了十分钟。为了以防万一,我又试了一遍,第二次也没有赶上。之后我找来加贺大人家有名的飞毛腿——小田原的吉三帮我跑。这吉三可是能在一天之内,轻松往返江户和小田原的飞毛腿,他试了试,虽然比我快多了,可也没有赶上,轿子进一之桥御门时,他刚到四番原入口。”颚十郎微笑道,“我说句失礼的话,方才你说那两天什么都没吃,只喝了水。就凭你那天的脚力,是绝对不可能追上轿子的,就更别说追过轿子,绕去前面伏击了。我说得对吗?”
青地源右卫门听了仙波阿古十郎这番话,一时无言以对。
“我说青地先生,在你家门口放下那箱冰就走的,到底是谁呀?……虽说是一箱冰,毕竞是贡品。抢夺贡品,是要斩首示众的大罪。你不顾患了疫病、正在发烧的儿子,也要包庇这个犯人,想必是知道犯人是谁吧。”
青地低下了头,愁眉不展,久久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您真是明察秋毫。我也不隐瞒,将实情统统告诉您吧。其实这冰,确实不是我抢来的。”
他坐正身子,将手扣在榻榻米上道:“我并没有亲眼见到那犯人,可他竟会将装着贡冰箱子,丢到我家的门口,我心里便有数了。要说此人,不得不和您说说我的家丑。我有个大儿子,名叫长一郎,他是个放荡妄为的混小子。每每拿些不正经的东西,去人家家里强借勒索。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在前年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可他再是无赖,我们也是至亲。我猜一定是他,抢来了弟弟源吾想要的冰雪,丟在自家门口。若是余年不多的我,替长一郎顶罪自首,被砍了头,那孩子再怎么无赖,也会浪子回头吧。因为这个,我才不惜欺上,做出这事来。”
阿古十郎双手环抱,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事有点儿怪呀。”
“怎么讲?”
“那个拿旧帷子挡住脸,从一之桥御门跑出来,撞翻了贡冰轿子后,匆匆往御门里逃走的男人,乃是在酒井大人宅邸赌钱的御家人,名叫石田清右卫门。他因赌钱起纠纷,拔刀砍了小吏的鬓角,慌不择路地逃出来,谁知正巧撞翻了轿子。他一看不妙,又赶紧逃回宅子里,冰也好,箱子也好,什么都没偷。总之,这次的事,与你大儿子长一郎并无关系,不用做无谓的包庇了。”
青地源右卫门忍不住挪动膝盖,上前一步道:“此话当真?”
“什么当真不当真,当时酒井大人那屋里,有十几二十个人能证明我的话。且当事人石田清右卫门,根本不知道自己撞翻轿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来。”颚十郎摸着长下巴,悠悠说道,“话说回来,其实我大概猜到了,是谁往你家门口丢的那箱冰。这件事与你无关。那箱冰没有被清右卫门偷走,而是从轿子里滚落出来,掉在那附近的草丛中。当时正好有人路过,以为是个值钱的东西,便顺手捡走。打开一看,没想到就是个空箱子,心想着,什么呀没劲,往墙头后面一扔。那墙后面正好是你家。这是小偷们的惯用伎俩,偷来钱包后,将里面的钱财拿走,再将钱包随便丢在别人家门口。这种案例,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次不巧,正好丢在你家门口。此乃你的不幸。事情经过大概就是如此,怎样,明白了吗?”
那之后一刻钟,颚十郎忽然现身加贺大人的大宅官邸,将阿为和阿寅叫到空地上来道:“阿寅和阿为,你们两个干得漂亮。”
两人大惊道:“什么干得漂亮呀,您在这儿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阿古十郎嘿嘿一笑,说道:“轿子打翻后,那贡冰箱子顺势从轿子中滚出来,掉进了堤岸下的草丛里。你们知道青地的小儿子,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