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读古长书
书看到自己在电视上的形象时,他觉得应当“谢天谢地”。是天降了雨,是雨造成了山体滑坡,是滑坡移动了房子。天地联合起来,留了个英雄的位子虚席以待,让他给坐上了。如果没有天没有地,也就没有他的今天的光荣与梦想。
古长书从此声名远扬了。救人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过出名的问题。受伤之后,他想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行为的全部意义:从美学上讲,这是一种超越生命价值的崇高;从人性上讲,这是一种视他人生命为自己生命的伟大;从政治上讲,这是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一个人的生命中,生理生命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政治生命、艺术生命等等,生理生命是其他一切生命形式的载体,没有了生理生命,其他的生命形式也就无法依附了。古长书能把生理生命置之度外,自然唱响了一曲生命的颂歌,可歌可泣。这时他便估计这件事情要闹大了,还有可能把他闹红。但他没想到这样轰动,超过了他的预期目标。
在病房静养的那些日子里,古长书反复思考过他与赵琴的关系。只是觉得对不起贺建军,贺建军对他太关照了。可他很快从另一个角度为自己开脱了。还是回到了救人的事情上,他毕竟在最危险的时候救出了十二条生命。即使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在生死关头,救出一个人也要马上减刑的,何况他救了十二个人呢?难道补偿不了他夺人之妻的过错吗?再说,这夺人之妻的事算不算过错也很难说,如今遍地是情,遍地是爱,都是爱着别人家里的人,他只是其中一员。作为对英雄的奖赏,赏他一个女人也是应该的。赵琴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你能拥有,他也能拥有。这么一想,也就从心底里平衡了,见到贺书记也不再觉得难为情。
如果说古长书受伤是因祸得福的话,实际上一进入汛期,古长书就好事成串了。喜事像商量好了似的,排队向他迎面走来。汛期安全度过之后,学校也开学了。开学前夕,妻子左小莉突然办理了调动手续,调到市里一所重点中学去了。是她父母给她联系的单位。左小莉是独生子女,父母年纪大了,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再说,下面的人往上调是一股风,大家都在跟风。县里往市里调,市里往省上调,都想调到大地方去。左小莉调动的事,也跑了几年了,一直阴差阳错没有办成。在最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却出其不意地办成了,古长书也很高兴。只是他没想到调得这么快,说走就走了。
左小莉的突然调动给赵琴带来了震惊。早不走迟不走,为啥偏偏在这时走?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在原因?她给古长书打电话,说:“左小莉调动的事,会不会与我有什么关系?”躺在病房里的古长书说:“你别多疑了,她调动的事联系了几年了,今年才办成。”赵琴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她怎么就没讲过?”古长书说:“没办成,不好张扬。”赵琴心里打了个问号,只觉得左小莉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心里装得住事。学校老师们闹调动大家都是对好朋友讲的,左小莉却能守口如瓶。
年轻人的骨头长得快,住院一个月后,古长书就可以走路了。医生让他最好使用拐杖,不要让受伤的腿受力太重。于是他就用拐杖度过了一段时间。到了九月中旬,全省组织抗洪救灾英模演讲团,到重点高校和企事业单位巡回演讲,古长书名列其中。演讲稿是他自己写的,讲述了他在整个抗洪救灾过程中的所作所为,重点还是在舍己救人方面。因为这方面的事迹最感人,情感含量丰富,有话可说。他觉得上级的安排很好,既能出名,也能锻炼口才。最后几次他干脆不用讲稿了,口若悬河,一泻千里。讲到精彩处,台下几百双眼睛同时为他落泪。古长书计算过,如果每人掉一克眼泪,一天下来,眼泪也要拿一斤装的酒瓶来装,那全是他感动下来的。在外省市,每天白天,他都会用手机给赵琴打一次电话,说说外面的情况。因为白天赵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