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耻辱
!”癞子书记围着炮楼跑来跑去,他精亮的眸子也好像燃烧的火焰,双手朝天,疯狂地抓着什么,在昏黄的路灯下嘶哑地吼叫着。章程站在他身后,脸色冷得好像一块铁板。
牛背湾的居民赶紧朝江边退缩,远远的,幸灾乐祸地望着癞子书记,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谢彩凤撒着脚丫朝炮楼跑去,她的目光与癞子书记的目光对上了,她甚至清晰地看见了双方目光在空中对接,闪烁出绚丽的火花,然后发出了一声剧烈声响。
癞子书记陡然咳嗽着,蜷下了腰杆。他嘶哑的咳嗽声,好像助燃剂,大火欢笑着,燃烧得更猛了。
此时响起罗癫子那沙哑的歌声:
好火啊凭借风
送我哇到极乐
纸船啊明烛
照耀了个苍天
照耀了个苍天啊
消防车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只见几个银亮的水柱冲天而起,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谢彩凤怏怏地转身回屋,居然,她还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谢彩凤背着书包去上学。刚出路口,就碰见牛宏了。牛宏怪怪地望着她,嘴巴蠕动着,却啥也没说。谢彩凤死死地拽着牛宏,同他来到一个陋巷。谢彩凤恨恨地看了他好久。
“牛宏哥,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牛宏看着她。“昨天脑壳疼,我早早就睡了。”
“你倒是睡觉了,我却——”谢彩凤就没有了下文。
牛宏认真地说:“小凤,你说,是哪个欺负你,说了大哥帮你出气。”
谢彩凤使起小性子,把脚下的一块块石子踢飞起来。她马脸嘟嘴地道:“牛宏哥,你是没有事情找龙门阵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么?别人嚼舌头,你也信?”
牛宏认真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嘟哝着道:“我以为你真有什么事,没有就好。”谢彩凤笑道:“如果我真有事情,你要怎么办?”牛宏抓着她的手,狠狠地说道:“你说是哪个,老子下他的零件!”
谢彩凤咯咯地笑了,说:“哎呀我的牛宏哥,你好傻呀,我真没有事,哪个狗哄你。我问你,那火是你整的么?”牛宏摇头道:“要是我就好了,可是,我确实没想到可以这么修理那癞子呀。”
谢彩凤踮起脚,在牛宏脸上啄了一下,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牛宏摸着被谢彩凤亲吻的脸,愣怔了好久。
当天下午,纵火犯就被抓住了,居然是罗癫子。罗癫子被五花大绑着,胸口挂了一块木牌,到牛背湾搬运新村来游街。罗癫子还是那么傻浊浊的样子,头发蓬乱如鸡窝,眼窝深陷,眼角布满眼屎,胡须张扬地抖颤着。却望着灰蒙蒙的天发笑,还唱歌,他唱得低回婉转,一悲三叹。
天空灰蒙蒙
大风呼呼吹
搬运站里开大会
诉苦把冤申
万恶的灾舅子
一手遮住个天
强盗狠心,强盗狠心
夺走了我的乖
可怜我这宝器
漂流四方——
段大庆一枪托砸过去:“死癫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嫩啊你?”罗癫子送他一张笑脸,说:“大庆娃,怎么做不来人,还落井下石?”段大庆骂骂咧咧:“老子就要落井下石怎么了?”罗癫子说:“兄弟,骂人种不好知道不?”
批斗会由癞子书记主持。民兵连长段大庆与警察押着罗癫子,台上一呼口号,段大庆就使劲按罗癫子那毛蓬蓬的头。可是,只要他手一放,罗癫子那头如水里的皮球一样,就又冲了起来。段大庆愤怒地踹了罗癫子几脚,还用巴掌扇他的后脑勺。罗癫子猛地转头,咬住段大庆的手,任凭几个汉子撕扯,也没能扯开,段大庆的手被生生撕扯下来一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