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机遇
峭,路两旁,长满了夹竹桃。这些骚情的植物,开得闹热,疯狂而野道。
也许,码头根本就是男性的世界,所以,需要阴柔的夹竹桃花来陪伴点缀。谢彩凤笑了,她的心情很好,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正汩汩朝上奔涌。
这时还没有工人来,她是第一个到的。坐在货船的尾舱,谢彩凤好像看见摇晃着的跳板上,蹒跚着一个摇晃的身躯。那是她的母亲,她,曾经也是这里的女搬运工人。
小时候,谢彩凤经常到码头,亲眼见过母亲摸活路。母亲穿着肮脏的汗衫,下面是阔大的灯笼短裤,与一个汉子抬肥猪一般的条石。母亲身躯如树干,脚板砸得跳板忽悠忽悠。江风怪叫着刮过,母亲的灯笼裤子如气球般鼓起,那红色的内裤也泄露了出来,火一般燃烧。母亲好坚强啊,当时这里没有机械化,全靠工人肩挑背磨,她居然能够在这里坚守15年。15年啊!谢彩凤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工人们陆续来了,都是清一色的汉子。谢彩凤成为码头第一个下放劳动的女干部。
云丰公司是市里的重点码头,曾经有过许多辉煌。不过,随着公路与铁路建设的加快,这里已经慢慢衰败,就像一个走进暮年的老人,显现出了龙钟老态。
谢彩凤举着钢钎,在货船上撬条石。这是一个装卸机械化的码头,所有货物都靠吊车以及绞车运输。不过,谢彩凤好像运气特别不好,这天刚上班,恰好就遇上停电了。见停电,搬运工人就高兴了,他们骂咧着,哈,今个真是天照顾我们,可以休息了。
这时,组长老黑走过来,拍拍谢彩凤的肩头,道:“大侄女,你真是干部下来参加劳动?”谢彩凤点头说是。老黑说:“今天这批货是急件,必须要运走,所以,我们要使老力。哈,弟兄们,照规矩,各自摸自己的活路,摸完就回家,喝酒,睡老婆,怎么都行。弟兄们,雄起!”
王三发说话了。王三发是搬运公司资格很老的搬运工,在村里与谢彩凤是隔壁。“组长,你这个分工原本也公正,可是,今天大侄女来了,人家是干部,再说,还是女流……”
老黑的脸色就黑成了锅底。“女人又咋了,干部又咋了?都是靠搬运公司工资吃饭,自己提劲要来码头与我们比力气,难道叫我们养一个大活人?”
谢彩凤默默把王三发推到一旁,笑眯眯地望着老黑组长:“是啊,我既然来到小组,自然就与弟兄们一样摸活路,不然,怎么向癞子书记交代?”她拿起搭肩布,垫在肩头上。“雄起啊!”王三发与一个工人吼叫着,把一尊条石放到她肩头上。
谢彩凤气沉丹田,挣站起来。好沉重的条石啊,她咬着牙,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朝跳板走去。刚上跳板她就气喘吁吁了,看那跳板呢,就好像漂浮在水面,肩头肉皮磨烂处,剧痛一阵阵刺着她的神经。她感觉浑身软塌塌,迟疑着想朝回转,甚至,想把条石摔掉。
下力汉摸活路全靠板命
靠天爷靠土地总不得行
是汉子就要扎实鼓劲
雄起雄起雄起呀
陡然,在江岸沙滩边,传来罗癫子那声嘶力竭的吼叫。那吼声沙哑,粗野,就好像荒野的狂风扫过,显得十分狰狞与突兀。
谢彩凤浑身一颤。此刻,她汗水直流,好像待宰的小羊羔,朝前走一步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她已经挪不动脚步了。
此时,又传来一阵歌声:
下力啊砸笨啊凭借野力
上坡啊下坎啊依仗硬气
捏着啊鼻孔哟把老力使完
雄心啊壮志飞跃了险滩急流
罗癫子叔叔!谢彩凤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她又望见困牛石旁那蓬娇艳的夹竹桃了。阳光下,那花开得好热烈好缤纷,愤怒如火。她看见母亲了,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