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蓝梦瑛明显愣了一下,幽幽地道声“拜拜”,收了线。
程可帷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望望窗外,发现天色变得有些昏暗,风也大了。沉吟片刻,他打开随身的公文包,取出一封寄自海外的航空挂号信。那是从北京出来时,省委书记王景林亲自交给他的。写信人是白逸尘在英国留学的女儿。
到一个新城市任职,工作千头万绪,需要他过问的事情很多。程可帷对省委书记交办的这件重要任务感到心头沉甸甸的。他一直没想好该从哪里寻找突破口,万万料不到的是,蓝梦瑛竟然也在介入这件事。她是媒体的记者,早些年在市报工作时,就表现出高度的新闻敏感性,对这类疑案感兴趣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受媒体指派还是以个人身份来关注这件事?而且这起事件与普通的刑事或民事案件不同,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甚至牵涉到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下,轻率掺和进去便会有很大的危险性,以那丫头率性而为的个性和嫉恶如仇的脾气,搞不好,不但不利于查清事件真相,甚至会帮倒忙的。
手里这封信,在程可帷看来,或许是一条插在炸药包上的导火索,只要碰到一点火星,就可能引起爆炸。所以,炸药包周围的人越少越好,能够接触到导火索的人也是越少越好。
程可帷决定要努力说服蓝梦瑛,让她远离这桩危险,尽管对一个新闻记者来说,危险当中蕴涵着巨大的诱惑。
蓝梦瑛怏怏地合上手机,忽然有些后悔,开始怀疑自己早先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那天与程可帷不期而遇后,她就提醒自己,除非必要,绝不与他谈及工作以外的话题。可是当程可帷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让她挂断电话时,她忽然感到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许多话要对他说的。
她看看手里这只宝石蓝色的三星手机,这还是自己二十五岁生日时,他作为礼物给买的,对了,现在自己使用的这个号码他很生疏,确实,来到滨州换了新号后,自己就没给他打过电话。
蓝梦瑛独自住着一套双室房子,白天也作办公室用,外面挂着经济观察报记者站的牌子。她料定,程可帷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是单身一个人。其实从结束短暂婚姻那天起她就打定主意,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让程可帷知道这一点。
天气阴晦,外面已经黑透了,蓝梦瑛却一点也不饿。她扭亮床头灯,斜倚在床头想看一会儿书,可是眼前的字像长了腿似的跳动不已,一个也看不进去。叹口气,她索性闭上眼睛。
与程可帷认识多少年了?记得那是自己八岁的时候,而现在的蓝梦瑛已经三十岁了。二十二年哦,可是一切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第一次从程叔叔手里接过崭新的书包、文具时那份激动,二十多年来一直萦绕在蓝梦瑛的心头。作为“希望工程”的受益者,这个贫困山村的小女孩当时并没意识到这个资助者会改变自己的一生。那时程可帷是团市委副书记,蓝梦瑛是他资助的两个寒门学子之一。当然那时小梦瑛并不清楚程叔叔的官儿有多大,直到几年后她跟随爸爸带着家里腌制的腊肉和亲手挖出的野菜到城里去看望恩人时,才惊讶地发现,程叔叔原来在那样一座威严的大楼里上班。后来程可帷到蓝梦瑛家乡县当了县委书记,这使他在资金资助的同时,有更多机会亲自到她家里去表达关心。县里的干部知道这层关系后,当然便对这一家人有了额外照顾。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中毕业,十多年里,蓝梦瑛在程叔叔的关爱下一点点长大,并以优异成绩考上复旦大学新闻系,成为山乡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大学期间,程可帷依然定时给蓝梦瑛寄生活费,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有奖学金,而且靠勤工俭学的收入完全可以应付学习和生活的费用需要,但程可帷却坚持按月把钱打到她的银行卡里。他的工作多次变动,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