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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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人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嗅觉动物,尤其是在见到漂亮的异性时,头脑会在一瞬间成了停摆的钟表,看来此言不假,我和司小吟贴得很近,她身上那份好闻的气息几乎使我失去思维,刚刚过去这两天的记忆也变得淡漠,只是理智还在。我屏住呼吸,侧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哪个动作不小心冒犯了她。早晨睁开眼睛,我看司小吟像只猫儿一样还蜷在床上,便悄悄进到洗手间冲个澡。待我走出来时,眼前一亮,一个陌生的美人儿正甜甜地对着我笑。司小吟换上了本民族的服装,毫不夸张地说,活像下凡的天女站在我的面前。一件贯头式v形领紧身无袖短衣,一条家织红黑色条纹筒裙,两个硕大的银耳环挂在耳肚上,项间佩戴着一串珠饰,光洁的手臂上裹着臂箍和银手镯,那手镯足有半寸宽,上面刻有精致的花纹图案,腰间的银带子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汇贤楼时系过的那条,长长的秀发缠着一道红布发箍,随意地披在脑后,打着赤足,脚趾上涂着鲜艳的趾甲油,肩上还挎着一只用麻土布织成的挂包,上面用黄、红、蓝、黑、褐不同颜色绣出了图案。打从知道她是个阿佤姑娘,我便留意了解过这个民族的一些知识,但与一身正宗阿佤服饰面对面地接触还是头一次,我不禁有些惊艳的感觉。见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司小吟有几分娇羞又有几分得意地笑着问:阿哥,好看吗?我想我当时肯定是呆得可以,只顾鸡叨米般点头了。看得出来,司小吟归乡心切。早饭没吃几口,她便催促我动身去长途客运站。昆明市区里,像司小吟这样穿着本民族服装的男男女女并不少见,她告诉我,在学校时,每当有大型活动,校方都要求少数民族学生穿上五彩斑斓的民族服装。学校里的民族学生占了三分之二还要多,可她自认为,哪个民族的服饰也不如阿佤人的服饰漂亮,所以即使是在平常日子里也不时会秀一秀自己心爱的阿佤短衫和手织裙。
可是你穿得像只凤凰,我陪在你身边,更像只落汤鸡了!买了票,坐上通往思茅的班车,我悄悄在她耳边说。她贝齿细咬,掐我一下,不让我乱说。车子开动了,稍顷,司小吟指指前面一个女孩子,低声说:她就是我们阿佤人。恰好那女孩子回过身,我差一点叫出声来,天哪,那个黑呀,不光是穿了一身黑衣,那脸色更是黝黑黝黑的,简直跟印度人、缅甸人不相上下。不过平心而论,那姑娘黑虽黑,脸却有立体的美,大眼大嘴,轮廓分明,如黑牡丹一般,而且肌肤细腻。虽然她坐着,也能看出身材极好,个子虽不高,却丰满窈窕,迸射出一种野性的原始的韵味。她注意到我的眼光,投以机警的眼神,四目相交,仿佛漆黑的夜空划过两道闪电。我料想,即使在阿佤深山中,这也应该算是个美女了。一路颠簸,足足八个小时后才到达思茅县城。司小吟领我走进一家板楼客栈。头上缠着包布的老汉边抽着水烟袋边打量着我们,竖起两根手指头,意思是每客二十元,司小吟用当地方言与他吵了几句,老汉最后同意每人十元。我像个跟班的一样拎着旅行包一言不发,原因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奇怪司小吟一回到这块土地上便一改在城里时的温文娴雅,活像个辣妹子。客房在二楼,踩着吱嘎吱嘎作响的木楼梯进到不到六平米的房间里,却发现只有一张床。大概是看出我有些窘迫,司小吟反倒笑了:这里的客栈都是这样的,没办法。阿哥是个君子,阿妹相信你。既然妹妹这般大度,哥哥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啦!我边放下包,边说:古人倒是说过,君子固穷,可没说过君子见了美色也不许动心哦。昨天晚上哥哥就遭了一宿罪了,总不成天天这么折磨我吧?经受得住考验哦,阿哥。司小吟以指抿唇,笑着警告说,我们阿佤人有个风俗,男人若是对女人不负责任,族长会带人宰了他的!哇塞!我夸张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逗得她直笑。
楼下这老爹爹想敲竹杠,不相信我是阿佤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