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先声夺人
手在机械地拍击着。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作秀做到这个份上,真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张嘉缑仿佛不是置身在会场中,倒好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他的耳朵里轰轰作响,梁吾周在讲什么,魏东在讲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眼前只有一个个人影在晃动。猛地,电脑上兵棋推演游戏提示他的那句话又一次跳了出来:“出奇制胜。”是啊,人家可真是吃透了这四个字的精髓,每一招每一式都别具新意!这么好的一步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在编辑室熬了那么多天付出的辛苦,被对方这一个惊人举动就全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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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张嘉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坐进汽车回到报社的。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仰靠在宽大的转椅上默默地出神,心里充满了懊悔。棋逢对手时,任何一步差池都会是致命的,高手交锋,有时候靠的就是先敌一招而取得胜算。可是此刻,对方显然已经占据了优势,夺得了先机。“这步棋输得太冤枉。”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电影《南征北战》中那位国民党军长的哀叹,“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这梁吾周真是条狡猾的狐狸,一分钱的本钱不用花就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明眼人看得很清楚,这出闹剧就是他梁吾周一手策划的,可是即使看出来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谁能那样不合时宜地去揭穿他呢?上级正需要这样一杆旗帜,他就适时地把这杆旗帜打了出来,而且还亲自递到了上级手里,既给自己脸上涂了脂粉,也给上级增添了在更高的上级面前邀功买宠的本钱,这不正说明人家的政治嗅觉要比自己灵敏得多吗?冤枉就冤枉在这种小把戏本来不需要什么高智商,谁都可以做得到,可是自己就是没想到!
张嘉缑越想越窝囊,恨不得自己掴自己一个耳光。而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市委宣传部,便没好气地抄起来问道:“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拉着长声说:“是张总编啊?我是曲路平哦。今天的大会,真是别开生面啊,多少年没开过这么激动人心的大会了。关于报道嘛,我的意见是……”
张嘉缑气不打一处来,口气很冲地打断了他的啰嗦:“报道的事,向彬书记已经有了指示,我们正在研究落实,是不是还需要向你汇报一次啊?”
曲路平打了个顿,明显愣了一下。虽然从名义上说,张嘉缑也是宣传部的副部长之一,但报社却是直接对市委副书记负责的,于是他连忙说:“既然向彬书记已经有了意见,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照办就是,照办就是。”
张嘉缑放下话筒,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把总编室主任、要闻部主任、言论部主任、摄影部主任和时辰一起找来,听了听他们的报道计划,又议论了一气评论员文章的主题,便要他们抓紧回去操作,自己抓起电话拨通司徒向彬的办公室。
非常时期,机关下班都很晚,这时已近晚上6点了,司徒向彬仍没走。张嘉缑把明天准备见报的主要内容简单地做了汇报,请示是否可以。司徒向彬没提更多的意见,只是说要突出一下党校志愿者的感人场面。一般情况下,如果这位主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不主动过问,报社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部署进行报道,没有必要事事请示。张嘉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刚才顶了曲路平一通,怕他到司徒向彬那里打小报告。曲路平他倒没太放在心上,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人,像他本人自嘲的那样,“蜡头不长了,没多少光亮了”,用不着再瞧他的脸色行事。但这种人,成事可能不足,败事却肯定有余,怕就怕小河沟里浸死人,下午已经吃了个哑巴亏了,不能再走错棋路。
时辰的稿子送来了。张嘉缑仔细看了一遍,把文中提到梁吾周的地方都删掉了,只保留了志愿者的名字。这样,这次赴地震灾区的志愿者行动便由党校组织发起变成了三十名预备党员的自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