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功与罪 谁评说
“都有哪些人参加?”
“这我就记不清了,我在天野工作这么多年,熟人很多,朋友也很多。别人要来我实在无法拒绝朋友们的好意,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是违背了有关规定的,但是我没有发过一张请柬。”
李直为什么敢于这样说,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他选择吴维真的酒店就是为了不留把柄,他摆宴席一共分了五次,并且交代不能记礼单,他知道来的人都不会空手,他站在酒店门口,只要见到某某人来就行了,没有必要记下谁送了多少礼。这样一来一共摆了多少桌酒席,只有他和吴维真知道。他事先已经交代过吴维真,如果有人问起摆酒席的事情,就说摆了八十到一百桌,具体数目记不清了,并特别交代酒店的账目上也不要记录得那么具体。当初吴维真与李直是正副职配合最好的典范,至于李直如何算计吴维真,吴维真至今也不知道。李直当上市委书记后对吴维真照顾有加,吴维真一直很感激他,愿意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省调查组的老钱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今天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了,就说:“李主任,你好好再回忆一下,有什么问题要主动地详细地向组织上交代,要争取主动。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你好好休息一下。”那个工作人员把问讯笔录递给李直,他看了看就签了自己的名字。李直听到“争取主动”这四个字就想笑,他过去也曾经无数次用这四个字去劝别人,他知道这四个字的奥妙所在。再说老钱仍然称他为李主任,这就足以说明组织上把他的问题和雷佑胤的问题没有画上等号,至少他目前还不是罪犯。
老钱离开人大办公室时,李直还很礼貌地送他到门口,然后回身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门口有公安干警把守,他知道自己暂时失去自由了。但是只要人大秘书长和梅秀外那里不出什么问题,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自由。在人大代表选举市长之前,李直已经预测了自己的结果:只要雷佑胤参与竞选,不论选上与否,他这个人大主任都有可能被撤掉,因为雷佑胤参加竞选的事情是他打电话向省委争取的。现在雷佑胤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毕竟是要由他李直来负的,这种结局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因此,在召开人大会议之前他就把平时的积蓄转移到弟弟和两个儿子手里,他没有什么大罪,根本连累不到弟弟和儿子,市纪委也不会无端地去搜查与他有关系的人,只要能够闯过这一关,凭他在天野多年的根基,仍然能够衣食无忧,怡养天年。他的任期也只剩一年了,他并不在乎多干一年和少干一年。
夜深了,残缺不全的月亮挂在东天上,人大办公室里的灯光如同白昼,窗外是天野市的夜景,霓虹灯在流光溢彩,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与月亮争辉。天野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变化,毕竟含有他李直的心血和汗水,他爱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使他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地位和财富。
已是午夜了,那个不圆满的月亮悬在中天。李直仍然没有一点儿睡意,他翻一下身子把目光移向反射着日光灯影子的铝合金窗户上,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外边是坚固的防盗窗,有一只早早渡过冬眠期的飞蛾在扣着窗子想往里边钻。这时突然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一个纸团,他向门口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才急忙拾起纸团打开看,见上边只有三个字:“梅已死”。这三个字是打印出来的,他一边把纸团放在嘴里咀嚼着,一边佩服送纸条人的精明,打印出来的东西即使被人发现也查不出笔迹。当他把嚼碎的纸糊儿咽下去的时候,才觉得味道有些苦涩,这时他的心彻底放下了,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那边弟弟李爽的房子,他坚信自己会很快获得自由。
李直还是睡不着,就猜想这纸团会是谁扔进来的。意念之中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弟弟李爽大儿子李平稳和人大常委会秘书长。纸团是谁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梅已死”这三个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