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来,朝着铁麟的头上举鞭便打。
皮鞭未落,蓝呢大轿便停下来,紧接着一声断喝:“不得无礼!”
从蓝呢大轿上出来的是通州知州韩克镛,刚才他正在轿中得意洋洋地朝左右窥视,突然轿子停了下来,抬头一看,见轿前横挡着一个人,他认出了是户部侍郎铁麟,朝廷的二品大员,新任仓场总督。又见衙役挥鞭要朝他抽去,立刻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衙役要是打了总督大人,那还了得?他顾不上多想,急忙下轿,打响马蹄袖,撩起长袍跪下请罪:“通州知州韩克镛拜见总督大人。”
铁麟昂着头站在路中央,看也不看韩克镛一眼,冷冷地问:“贵州如此兴师动众,是通州地面上发生了什么敌情匪案吗?”
韩克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回总督大人,卑职只是例行查夜,不知大人微服私访,望大人恕罪。”
铁麟说:“贵州例行查夜,何罪之有。倒是你们如此喝天喊地,就是有什么盗贼也早已退避三舍了。”
韩克镛诚惶诚恐地说:“大人教训得极是,卑职马上喝退左右,也学着大人微服夜查。”
铁麟听韩克镛一说,灵感一闪,立刻生出一条妙计,便说:“好啊,贵州既然想微服夜查,本官倒极想跟贵州一起走走,入乡问俗。”
韩克镛说要微服夜查,不过是想把铁麟应付过去,没想到铁麟却认真起来。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卑职能跟随大人微服夜查,正好聆听教诲,只是大人太辛劳了。”
铁麟高兴起来:“好了,那就快脱掉你这身官服吧。”
铁麟拉着韩克镛,在运河两坝码头上转悠了有一个时辰。论年纪,韩克镛恐怕比铁麟还要大上几岁,又每天鲸吞海饮,养得肥头大耳,肚鼓腰圆。他随着铁麟大步流星地走了两圈,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臭汗精湿了。铁麟也出来了一天,一天来食欲不振,心境委顿,这会儿拉着韩克镛遛了遛馊腿,反倒精神了,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向韩克镛提议说:“咱找个小酒馆喝两杯怎么样?我请客。”
韩克镛一听,高兴得差点儿叫起来:“哎呀,哪能让大人您破费呢,怎么也得让卑职尽一点儿地主之谊呀。”
铁麟跟他也不计较,朝前后看了看,便拉着他进了一家叫做逍遥居的小饭馆。
大概是太晚了的缘故,小饭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一个年轻的伙计正在收拾桌凳,准备上板打烊了。见有客人进来,小伙计忙放下笤帚过来招呼:“二位请坐,想用点儿什么?”
铁麟拣一张干净一点儿的桌子坐下来,又示意让韩克镛坐下。韩克镛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地坐在铁麟的对面。
铁麟对小伙计说:“还没封火吧?随便给我们炒两个热菜,烫一壶酒。”
小伙计忙说:“刚好,火还没有封,您稍候,马上就来。”
果然,小伙计去了一会儿,就端上来两个热菜:一盘滑熘肉片,一盘熘肝尖,还有一壶烫好了的老白干烧酒。
韩克镛慌忙站起身来,为铁麟斟上酒。
铁麟这会儿的兴致蛮高,对小伙计说:“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吧?来,陪我们喝两杯,随便说说话。”
小伙计果然是个随和人,立刻接过韩克镛的酒壶,一边张罗着斟酒,一边打横坐了下来。
铁麟心境好,话便多起来,问小伙计:“你们这家饭店位置不错,生意还好吧?”
小伙计说:“生意还可以,就是赚不到钱。”
铁麟奇怪了:“生意好为什么赚不到钱呢?”
小伙计说:“哎,别提了。层层扒皮,层层拔毛,赚三个,交两个,剩下一个也攥不住,刀子对着,拳头举着,只要保命,就得舍钱。”
铁麟问:“你说的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