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上门开始哭,那哭声时大时小传到柳腊梅的耳眼里来,柳腊梅拿了笤帚冲着窗户说:“娘,我把豆瓣扫了给牲口拌了料,糟蹋了一地。”娘冲着窗口说:“闺女,他没那命,活不成人,不想了,给牲口拌了料,咱活着的还要活!”
听见西屋里的娘开始拿了刀剁菜,柳腊梅知道,娘要给猪煮食了,人不吃,猪得吃,猪一顿不吃就会饿得翻过圈头,窜进人家的粮食地里。
坟墓修在屋后的山脊上,矿上还开了一个追悼会,许中子致了悼词,柳腊梅没有去。许中子叫了柳腊梅好几次,柳腊梅都不去。娘看不过眼了说:“你一趟趟麻烦人家大矿长来叫你,人家给足咱面子了,闺女,去吧!”
柳腊梅板着脸说:“不去!”
因为矿上的事情多,还没有给坟墓写下对联,埋葬的时候说等弄好了对联再补上。志强是英雄,灵堂就设在矿上,家里简单布置了一个灵位,来的人少,家里就显得冷清了。许中子开追悼会要柳腊梅去,哪怕是充个样样,也好知道英雄的妻子长啥样,好为以后的生活做个打算。柳腊梅说:“不去!受用不起!”开了追悼会就要准备下葬了,许中子见了柳腊梅说:“我让志强风光够,你去看看,连县委书记都送了花圈,他比县里的领导死了还风光,志强毕竟是咱矿的典型人物啊!”
柳腊梅不看许中子,也不说话,从外面的窗台上取过紫藤来,探进了火里来来回回烤软,拽出来三下两下箍好了牛鼻犋,走过去给牛穿上,牛被弄痒痒了,打了两个喷嚏,朝天仰起脖子“哞——”叫了一声。
娘看着许中子说:“我这闺女不懂事,烦劳你大矿长一趟趟跑。”
娘掉转头又问柳腊梅:“他哥他弟呢?出了事情了,倒不见人踪了。”
柳腊梅面无表情地说:“回贵州了,不服咱这里的水土。”
娘说:“没了人了回贵州了?还说要认我干娘,断了骨头连着筋,自己的亲生都不认?”
许中子吓得脸白白地看着柳腊梅,听了柳腊梅的话,放下心来,嘴上还挂着难看的笑。
柳腊梅不和娘说了,牵了小水的手跟了许中子往山上送。一路上牵着小水的手,把小水都弄疼了。小水看着面无表情的娘说:“娘,你说我爹他死了?”
柳腊梅说:“死了。”
柳腊梅又说:“你要好好学文化,不要和男娃一样野,娘怕你有个闪失,你要是有个闪失,娘就不活了!”
小水又看了娘一眼,叫了一声:“娘!”
柳腊梅说:“你以后不叫柳小水,叫韩小水,你爹他叫韩志强,你大伯叫韩志发,你小叔叫韩志富。你以后出嫁了,养儿不能随夫家姓,姓韩,娘活着你就得听娘的,你跪下磕头吧!”
小水觉得娘有病了,头上的辫子也没有了,头发被风吹得像鸡窝,还动不动的就怕自己出这事,出那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看着下葬了骨灰盒,封了土,柳腊梅跪下来伏在地上长哭了一回,起身拉了小水往山下走,过一道土坎时,她抱起小水来。小水说:“娘,我都能双脚跳过去!”
柳腊梅说:“不行,那要歪了脚脖子,你是韩家的命根子,你小叔大伯看着呢!”
小水说:“怎么不见我大伯和小叔来,来了一次晃了一面就不见了,跟做了一个梦一样,做的梦和真的一样,娘,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大伯和小叔?”
柳腊梅说:“有,大伯叫韩志发、小叔叫韩志富,你叫韩小水。记住名字就是了,其他记住了没用!”
一个月后,因为村上有的屋子开始裂了缝,村上的人自发组织了去县里闹事,有人叫柳腊梅去。她说:“不去,人心黑得和炭一样!”
有人往屋后的山头上抬了一块石碑,安在了坟头上。日子悄无声息地往前走,秋风把树